蝴蝶

长弓牧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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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爱玲说过:“蝴蝶的前世是花的精灵/现在回来寻找自己。”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有一只蝴蝶一直盘旋在我的生命里。它有黑色的翅膀和白色花纹,轻盈的身体承载着七彩的梦想,在梦的天空下随风起舞

    二姐小时候就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象蝴蝶一般美丽的二姐是我心中一个永远的童话。

    母亲回忆说,二姐是我们三姊妹最漂亮、最聪明的孩子,伶牙利齿、乖巧可人,颇得乡亲们喜爱,集体出工的间隙,总有大人孩子都要来逗二姐玩。但那时候,我们家很穷,三姐妹的衣服一直是老大穿了,老二、老三再接着穿,惟有二姐有一件崭新的蝴蝶花衣服。我记事的时候,二姐已经能够帮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了,父母出工的时候,带我的任务也落在了二姐身上。于是,二姐只好把我背在背上,在她背上,我一眼就看见了她衣服上的蝴蝶,两支大翅膀,黑黑的,嵌着小白花,我们走到哪儿,蝴蝶也飞到哪儿,飞着飞着,我就在二姐的背上进入了梦乡。睡梦中,我也变成了一只蝴蝶,在故乡的山野间自由自在地飞翔。

    圣经上说,可爱的孩子是上帝无意丢失的礼物,有一天会被上帝收回。我没有想到,这句话会在二姐身上应验。那一天,母亲干活回来背着我两手不空,二姐帮母亲扛锄头走在前面。过一处乱石嶙峋的水沟时,她摔倒了,上嘴唇被锋利的锄头划成了两瓣,鲜血染红了她的蝴蝶花衣服,她的嘴上也留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疤痕。

    破了相的二姐虽然还是穿花蝴蝶衣服,却再也不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了,叔伯婶姨们也不再逗她玩,小朋友们见了她,更是退避三舍。可我仍然喜欢二姐,成天跟着她的花蝴蝶衣服转。

    然而,就连这样的日子也好景不长,苦命的二姐终究没能逃过劫难,最终还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离开了她深爱的这个世界。那天夜里,二姐突然高烧,疼得在床上打滚。母亲以为穷人家的孩子命贱,指望着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没等到天亮,二姐就疼昏过去了。父亲只好咬牙背上二姐向公社医院奔去。

    到第二天中午,父亲还没有回来。母亲放心不下,也去了公社医院。家里没了大人,我和大姐都很害怕,我们没有吃午饭,只想二姐早点回来。天快黑时,母亲一个人哭着回来了,她给我们煮了过年才舍得煮的面条,自己却拿着二姐最喜欢的那件黑蝴蝶花衣服,又往公社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黑色的蝴蝶飞进夜里,再也没有飞回来。

    一晃许多年过去,二姐的形象渐渐模糊起来,终于什么也记不得了。但是,母亲那流泪的眼睛又分明告诉我,我确实有过一个二姐,聪明漂亮,穿一件黑蝴蝶花衣服。

    以后的日子,我对蝴蝶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工作以后,我在城里买了房子,特意在阳台上种了很多花。每当鲜花绽放的时候,总有许多蝴蝶翩翩而至,其中就有黑色翅膀镶嵌白色小花的那种。

    我想,它们中间的一只或许就是我的二姐,因为丢不开心底的牵挂,又越过万水千山回来照看我。

    (该文作者——我的小朋友:余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