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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深了“龙摄影”的摄影棚里只剩了一对新人。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等着下班。
“传芳，照完回我爸妈家好吗？”新郎对新娘说。
“等会儿再说吧。”传芳答了一句“对了王强，我妈问酒席安排好了没？”
“安排好了，在如水年华订的。挺不错的地方，可以安排几十桌人呢。”王强答道。
“小姐，请你的头靠过来一点。”传芳依声把头靠近了一点。
“再靠拢点啊，小姐，结婚照要亲热点才好呢。”摄影师又说。
传芳笑着对摄影师说“就这样吧。我们不挂在卧室的。”
“谁说的，小芳。我想挂在卧室呢。”王强转头来对传芳说。
传芳瞥了王强一眼，不再说话。摄影师助理走上前去给两人又摆了摆姿势，摄影师乘机按下了快门。
换下婚纱，传芳把包里才买的请贴掐了一半给王强“算了，我还是回家吧。妈妈催我拿请贴回去写呢。”
王强有些失望“要不我们一起回你爸妈家。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不用。我想后天就要办酒席了，你回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传芳反对说。
“那也好。”王强说完，伸手给传芳招了辆出租车。
等出租车开出很远，传芳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拨通了电话“王强，你什么时候能把结婚介绍信开出来。我们总不能在婚礼上没有结婚证书吧？”
王强在电话那头说“开介绍信的人出差了，过几天我就开回来。”
传芳挂掉电话把头靠在车靠背上，出了神。
“为什么会答应结婚呢？”传芳想“是因为那天在食堂吃饭王强自行向大家宣布了？”
2。
那天王强宣布的时候传芳有些吃惊。大家开始起哄。有几个王强的朋友甚至当场掏出钱来说是贺礼，让传芳怀疑王强早有预谋。
传芳好象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因为，王强总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和自己很亲密的样子。让大家觉得他们就是一对了。传芳经不起别人的闲言碎语。经过了很多事，大家觉得传芳能跟了王强是传芳的福气呢。
当时追传芳的人很多，可传芳是有男朋友的，谈两年了。比传芳大三岁，是个警察，挺英俊挺帅的小伙子，很爱传芳。传芳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不能天天回家。只要传芳一打电话他就往传芳的单位跑。每次来都给传芳带很多她爱吃的零嘴。单位上的人总说，传芳你真幸福。传芳暗暗叹气，是吗？真是这样吗？
传芳的男朋友叫郝志。传芳总说，你怎么不跟你的名字一样有志气呢？郝志总是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人各有志，我喜欢这么懒散的生活。这是传芳最不喜欢郝志的地方。年纪轻轻的，却一点不思上进。除了上班，就是聚集一批朋友喝酒，打牌。传芳极其讨厌这样的生活方式。她想，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人呢。
想是这么想，可传芳其实很爱郝志的。毕竟郝志是她出学校之后的第一个那么疼爱她的人。那时她才十八岁，刚被男朋友甩了，郝志这么爱她，她就糊里糊涂地跟了郝志。郝志要她，她觉得足够了。她是个传统的人，她认定这辈子就只能嫁给郝志。她还清楚地记得和郝志的第一次，她哭着对郝志说“你娶我好吗？你一定要娶我。”
和郝志第一次发生大的冲突是传芳想考大专。不知道这又惹着郝志什么了，他竟然大发雷霆，说传芳没事找事做。干嘛不好，去读书。把自己逼紧了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传芳也委屈。自己在厂子里只是个普通的工人，就想多读点书看能不能改变一下工作环境。不知道郝志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郝志的理由是传芳又上班又学习，辛苦了自己，身体会累坏的。传芳听了挺感动，就不再说什么。不过传芳还是悄悄去报了名，没敢再跟郝志说。
3。
传芳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在报名之后。一向挺准的月经竟然没来，传芳有点紧张。请了病假去做了检查。在填病历的时候，传芳犹豫了一下，心虚似的填了个二十四岁。当医生对传芳说她怀孕的时候，她一脸惊慌。医生的眼神有些鄙视，她那张年轻的脸看上去哪儿有二十四岁啊。“要还是不要？”医生简短地问她。“不要。嗯，我老公在外地不能回来，所以我就不能要。而且”医生打断了她的话“那就做人流吧。”传芳不敢再说，她觉得医生看出她在撒谎。
出了医院，传芳心慌慌的，急着想给郝志打电话。电话关机。传芳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找不到了方向。这个郝志，会在干什么呢？为什么又不开机啊？站在电话亭旁，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终于拨通电话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传芳刚“喂”了一声，郝志就说“传芳啊，你没上班？太好了。我在十道口的路口那家小酒店等你，快来！”不等传芳说话，郝志就挂了电话。拿着电话，传芳怔怔地出神，去还是不去呢？
“小姐，给电话钱啊？”守电话的人说。
传芳回过神来，把电话费递给那人，然后招了辆出租车。还是去吧，传芳想，不管怎样，这事都要和郝志商量的。
看到郝志的时候，郝志的脸红红的，他笑容满面地说“哈哈，今天太痛快了。遇到几个朋友，我们从中午就喝到现在呢。”
传芳看了看郝志，知道他已经喝多了，想说的话一时说不出来。郝志没看出传芳的脸色不对，把她往酒店里拉“来来来，一起玩。”
进去了传芳才发觉，坐了好大一桌子人呢。男男女女的，很快乐的样子。郝志拉传芳坐下，得意地对大家说“这是我老婆，怎么样？漂亮吧？”传芳横了郝志一眼，刚想说话。对面坐的那人端起酒杯说道“郝志有福气啊，那这一杯一定要喝了。”郝志伸手接过来就准备喝。传芳一把把酒杯抢过来，一仰头喝掉了。
“好酒量。你来晚了。该罚酒三杯。”那人又倒上了酒。大家附和着。传芳有些想喝酒的冲动，真的喝掉了三杯。郝志笑嘻嘻地看着传芳，他很高兴今天传芳很给他面子，平时传芳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谁也没注意传芳的眼睛里有了些水雾。喝了酒嘛，眼睛红红的很正常。大家继续猜拳喝酒。传芳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了，反正她自己的酒她喝了，郝志的酒她也抢着喝。传芳发觉酒并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醉人，喝了酒，传芳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过除了喝酒，传芳埋着头不说话，别人问她什么都一律不说。郝志帮她答着，伸手搂着她。
酒越闹越凶，对面坐着那人兴致很高地对老板说“老板，上白酒来。”大家惊呼，笑着说“你想让大家都趴下啊。”郝志豪气地说“好！今天就陪你到底了。”
等老板把白酒拿来，传芳一把夺过酒瓶，在自己面前的啤酒杯里倒上了满满一杯，又拿起对面那人的杯子倒上。“来！我陪你喝！”传芳一口将自己杯里的白酒喝尽了，朝着那人一照杯。那人的脸上有点尴尬，也拿起酒杯喝了下去。大家都愣住了。安静了一会儿后，另一个人扫兴地说“算了。人家郝志的老婆在表示不满呢。”传芳听到这样一句话，忍不住大声哭起来。“喝了酒哭起来真痛快。”传芳边哭边想。
郝志见传芳这样，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她醉了。从来没见过她喝这么多酒呢。我们先走了。对不起，改天我还酒赔罪。”
4。
两人坐在车上。传芳还在不停地哭，郝志有些心疼。把传芳抱着，安慰地拍着她。
刚下车，传芳就吐了。这时传芳才发觉自己醉得一塌糊涂。后来的事情她记不太清楚。好象她又吐了几次，好象她告诉郝志她怀孕了她该怎么办？郝志回答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她在剧烈的胃疼折磨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传芳睁开眼睛发觉郝志坐在窗前抽烟。见她醒了，第一句话就是“打掉吧，就算我们现在结婚也来不及啊。”
传芳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胃里非常难受。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糟糕。今天旷工了。没回答郝志的话，传芳拿起电话，又请了一天假。
挂了电话传芳对郝志说“我们结婚好吗？”郝志无奈地说“你们单位不是严格规定要二十三岁以后才能结婚吗？他们能批吗？”
经郝志一提醒，传芳想起自己单位的确有这样的规定，没有特例的。她的头有些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医生约的时间是下个星期三。你陪我去好吗？”
“好的。我去请假。”郝志回答。
听郝志答应了，传芳觉得特别累，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到耳朵里。下个星期三是她的生日，满二十岁。自己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庆祝生日，难忘啊。
郝志给传芳端了一杯牛奶“喝吧，喝了胃舒服些。”传芳接过来。望着牛奶有些反胃，可她还是一口喝了，喝完想吐，还没来得及下床，就“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胃里没东西了，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怎么了这是，难过？”郝志边打扫边问。传芳想起自己怀孕的事情。话没出口，又哭起来。
郝志放下扫帚，坐在传芳旁边说“要不我给你买点药去？”传芳摇摇头“不用，我只是恶心。”
郝志叹了口气说“芳儿，我们还要等三年才能结婚呢，日子太长了。”传芳没有说话，她想起要进冰冷的手术室就害怕。
5。
传芳躺在手术室里，头晕沉沉的。想起自己今天是一个人来人流室，传芳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医生，轻点啊。”传芳忍不住对手术的医生说。医生没有答话，一股凉水冲到传芳身上。传芳一个冷战，全身的毛孔象被冰激了一下。旁边一个年纪大的医生见状上来摸了一下传芳的额头，说了声“你在发烧呢？怎么这么不小心？”传芳没有答话，一阵巨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到一把冰冷的钳子伸进了她的体内。“你的炎症很严重，需要用麻醉药。你丈夫在外面等你吗？要缴钱。”传芳摇摇头，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医生不再说话，继续着手术。机器强力地吸着，每吸一下传芳都得忍着痛，同时她的心里也是痛。毕竟，这是她亲生的孩子啊。她很爱孩子呢。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终于完了。传芳被医生推出手术室。没有人来接她。她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休息，见邻床的女人正幸福地撒着娇，传芳突然产生了要和郝志分手的念头。
今天早上她给郝志打电话，郝志竟然把她要做手术的事忘了，他说“今天要出勤呢。现在换班来不及了。要不晚上再说？”传芳没有再说话。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妈妈说了要庆祝她二十岁的生日，她必须回家。
出了医院，传芳给郝志打了个电话，告诉郝志她要回家。郝志“哦”了一声，没有答话。传芳的妈妈非常不喜欢郝志，郝志是从不跟传芳回家的。
走进家门，传芳发现家里人全到了。屋子里被布置得热热闹闹的，大家见传芳进来，都向她祝贺着“芳儿啊，二十岁了呢。大人了。”传芳麻木地笑着，点着头，她的身体还在痛苦着，可她不敢显露出来。她的心里是非常怕她妈妈的，如果妈妈知道她已经失身，甚至已经做过人流手术，非把她杀了不可。
大家还说了什么，传芳一点没听到。她想着自己的心事，她想，明天，她要和郝志分手。
6。
等大家都走了，传芳的妈妈把传芳叫到面前。传芳不知道妈妈找她干什么，心里慌慌的，低着头。
她预感妈妈要说的话和郝志有关。
妈妈是个很要强而且很要面子的人。她不喜欢郝志，觉得他太窝囊了，在她的朋友面前很让她没有面子。传芳从小就很听话。只有和郝志的事情和妈妈反抗着。妈妈不同意她和郝志谈朋友。其实她妈知道她和郝志的事，只是没想出好办法来，只好假装不知道。母女俩相互隐瞒着，各自怀着心事。
“芳儿，你姨妈要给你介绍个朋友呢？”传芳没有说话。她妈急了，说“挺不错的呢。是政府机关的一个干部。见见面也没什么。”
“我还小呢。不想这么早谈朋友。”传芳支吾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郝志是怎么回事，我早知道了。那小子没半点本事，你跟他有什么幸福？”妈妈见传芳拒绝，生气地忘了掩饰自己知道郝志的事。传芳见妈妈说开了，说“妈妈，我会和郝志分手的。我现在不想谈朋友。”
“那好啊，你马上就分手。”妈妈一把抓起电话递给传芳。传芳愣了，她没想到妈妈来这么一下。虽然刚才自己想到要和郝志分手，可真要让她马上分，她心里又有些矛盾。毕竟，郝志爱她。而且，自己现在这样，怎么和别人谈朋友啊。在她心里，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处女，郝志知道，还是要她，让传芳觉得很安全。如果自己跟了别人，这个秘密还能守住吗？
见传芳没接过电话。妈妈开始数落着骂起来。话很损，传芳听不下去了，转身想走进自己的房间。正要进屋，她听到背后妈妈说道“你要是非要和郝志在一起，我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传芳心里一乱，没回答妈妈的话，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妈妈见传芳不搭理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她冲进传芳的屋里，愤怒地说道“你现在大了是不是？你用我管了是不是？那你走，不要再回这个家。”传芳没想到妈妈会这样说，也没多想，一句话顶撞过去“我都已经长大了，你不要这么管我好吗？”话说出来传芳被自己的语气吓住了，她从来没有这样和妈妈说过话。她妈也在气头上，听她这么说，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妈就把她一把推出了家门。
传芳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刚才的气头过了，她有些后悔。毕竟她妈也是为了她好。
“现在干怎么办？”传芳无奈之下给郝志打了个电话，又是关机。望着冷清的街道，传芳有点害怕，她从来没有这么晚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情形。
“算了，回厂里吧。”传芳决定。
7。
没想到车间还有灯，传芳有些奇怪。她向车间走去，准备关掉灯。推开门来一看，见车间里的吴齐坐在里面看书。传芳看见有人，就准备退出来。没想到让他看见了，他热情地招呼着传芳“传芳，进来坐坐啊？”传芳见吴齐招呼，再退出去有些不好，就索性坐下来。
“怎么这么晚还来厂？”那人问道。
传芳支吾了一句“哦，来拿点东西。看见车间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你在看书？”
那人回答道“是啊，准备考成高呢。”
“是吗？我也准备考呢。”
“那你准备考什么专业？”那人又问。
“会计。嗯，我想多学点也有用处的。”传芳好象找到了可以说的话题。
“对，人不学习是要落后的。”那人又说。
传芳听到这样的话，很是高兴“对，吴齐。你说的真对。”
传芳又和吴齐聊了很多，关于生活，关于工作，还有关于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传芳觉得自己很久没象这样痛快地聊过了，她和吴齐聊得很投入，没注意到，窗外有人路过。
“吴齐，你今年多大了？”传芳最后问道。
“我？快十九了。”吴齐回答。
“我比你大呢，我今天二十。”传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吴齐说这样的话。
“是吗？祝你生日快乐。”吴齐说“我也马上要过生日了。”
“几号呢？”
“下个月三号。”吴齐回答，想了一下又说“到我过生日的时候请你参加好吗？”
“好啊。”传芳一口答应着“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不用，没人会送我生日礼物的。”吴齐低下了头。
“我可以送给你啊。”传芳说。
“不去破费吧，要不你自己动手做点什么给我？”吴齐说道“比如说，给我折几颗幸运星？”
“好。”传芳答应了。
8。
答应了吴齐，传芳就真的开始折幸运星了。这种东西传芳从来没做过，她觉得很好玩。这几天，她就住在厂里了。不想见郝志也不想回家。
郝志打来电话，是打到厂里传达室的。听声音他是喝醉了。传芳心里突然冒出一团火，怎么这人就这么爱喝酒呢。郝志在电话里说“芳儿，我爱你。知道吗？我爱你。那天你去做手术，我是真有事。我知道你生气了。别生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传芳挂了电话，她听过郝志说过很多次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比如说喝酒，又比如说打牌。她总是很愿意相信郝志的话，可郝志的誓言一般只能坚持几天。“以后不这样了会怎么样呢？”传芳想。
正想着，郝志的电话又来了“芳儿，你等着，我马上到厂里来找你。”不等传芳回答，郝志就挂了电话。
传芳有些紧张，她怕郝志喝了这么多酒到厂里来闹点什么事，那全厂的人会怎么看她。没有多想，传芳赶紧跑到厂门口等着郝志。
远远的，传芳就闻到了郝志身上有很大一股酒味，让传芳心里很不舒服。“你又喝酒了？”传芳问。
郝志没有回答传芳的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准备和我分手？”
传芳生气郝志这么说“你要是老是这样醉熏熏的，我是准备不要你了。”
郝志好象很满意“好！好！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你准备现在就和我分手？”
传芳刚才的那句话只是赌气，她没想到郝志会这样认真，愣住了没说话。
“那就是这样了。好，传芳。祝你幸福。我走了。”郝志说完这句话把传芳一个人扔在那里转身就走。
看着郝志的背影，传芳很难过。难道两年的感情就这样说散就散了，这么决裂的。传芳心里很乱，不想回厂，索性漫无目的地在厂外的街道上走着。她忘了，她并没有请假。
传芳走着，心里想着和郝志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其实，她挺爱郝志的。她只是希望郝志能改掉一些恶习，能理解她的一些做法，可郝志为什么就不能懂她呢？
“咦？传芳，你这是去哪儿呢？”有人招呼传芳。传芳抬起头来一看，是厂党委书记的儿子王强。传芳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请假，有些着急。慌张地答应了一声“我出来买点东西，正准备回去呢。”
“哦，我也准备回厂呢。要不一起走？”王强说着就和传芳走到一起。传芳不好拒绝，只好和王强一同往回走。
进了厂区，路上的人很多。传芳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这些人的表情。王强却坦然自若地和人打着招呼。9。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厂子里传出谣言来。说传芳和吴齐好上了，所以把郝志给踹了。大家看传芳用了一种怪怪的眼神，和她疏远着。她心里很害怕又很孤独，可不知道找谁去说。她和吴齐在同一个车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本来挺正常的关系，让别人这样一传，两人倒真象做了亏心事一般。说话吧，让人家猜测有不正当的关系；躲着吧，人家还是觉得不正常。传芳痛苦极了，家不能回，妈妈已经带话来说要和她脱离关系，要她有时间回家去办理手续。
传芳只能拼命地工作，希望能在工作中让自己忘掉很多事情。可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副厂长来找她了。
“传芳，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很能干的人。”副厂长的第一句话让传芳有些惴惴不安，她不知道副厂长接着要对她说什么。
“可你总让人感觉不太努力。其实你要是努力会干得更好的。”副厂长又接着说道。
传芳觉得副厂长的话里有话，抬起头来看着副厂长。
“原来你来应聘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很能干也很有朝气的人。可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让人觉得你好象不想要这个工作了。”副厂长终于将话说到了明处。
传芳很惊异副厂长的话“我没有啊，我一直在很努力的工作。”
“你努力吗？”副厂长问了这句话后又接着说“本来我们不该管你的私事。可你今天一个男朋友，明天又甩了这个跟那个好，你的心思都在这个上面了。你会好好的工作？”
“我没有啊”副厂长打断了传芳的话“我只是提醒提醒你而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他挥手让传芳出去。
传芳委委屈屈地出了副厂长的办公室，她不知道自己哪点做得不好，让大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工作不努力？传芳觉得自己现在把心思全都扑在了工作上，没想到会落下这样的印象。
才出了办公室，传芳碰到了厂里消息灵通的李大姐。李大姐对传芳神秘地招招手，让她过去。传芳疑疑惑惑地过去了。李大姐神秘地在传芳耳边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次厂办公会上讨论要将你开除呢。哎，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你看你年纪轻轻的”
传芳不等李大姐说完，径自走了。她的心很乱。原来，厂里已经在研究怎么开除她了呢。如果真的开除她，她该怎么办啊？
传芳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的寝室。她在床边坐下来仔细地想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
10。
传芳正想着，吴齐推门进来。看见吴齐在这个时候竟这么大胆，传芳很吃惊，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吴齐。
吴齐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怪“我被开除了。刚才通知我的。我已经去财务室领了三个月的工资。现在我可以走了。”
传芳没有理出思绪，两眼还是这样瞪着吴齐。
“我说什么你没听懂吗？我说我被开除了。他们给的理由是我不务正业，经常上班的时候看书。真是无中生有的罪名。”
传芳总算明白了吴齐的话“你为什么不辩解？”
“辩解？这是个私人企业，他就是不给理由也可以开除我的。能给个正当的理由算他们给我面子。”
传芳觉得吴齐被开除其实是因为她，心里很难过却找不到安慰他的话，自己不是也快被开除了吗？
“传芳，我现在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本来我想埋在心里永远不说的。你是那么漂亮又可爱。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可先是你有男朋友，后来又听说因为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我就不敢对你提我的感情。现在既然厂里为这个原因把我开除，我想我再不说就枉背了这个名了。”吴齐的话说得很快，但意思很明白。
传芳听懂了，可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啊，我以为我们就是好朋友。”
“我知道的，我没要求你喜欢我。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意思而已。我说完了，我走了。传芳，保重。”
传芳看着吴齐转身，关门，走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会这样呢？”传芳想。
11。
传芳没想到党委书记也会找她谈话。看到老太太那张和蔼的脸，传芳不知为什么有了种想哭的念头。
“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党委书记温和的话语让传芳终于忍不住哭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想找个可以宣泄的地方，可谁都在躲着她，谁也不想和她说话。
等传芳哭够了，党委书记接着说道“我想你也听说了，厂里准备开除你的。”
传芳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并没象上次那样吃惊。她点点头说“如果真的如此，我服从厂里的决定。”
“你呀，怎么这么傻呢？实话告诉你吧，我当时就提了反对意见。我说传芳只是小孩子，很多事情只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她能干，只要她自己醒悟了，就会做得很出色的。”
传芳此时听到肯定她的话，从内心深处真是感激。“秦书记，其实他们都误会了”
“传芳，你先别这样说。无风不起浪，总是别人抓到了你什么把柄才敢这样肯定地说你。你说是不是？比如说那天，有人看见你和吴齐在车间里很亲热的说笑。你说有没有这事？还有，吴齐被开除那天，有人看见你和他在小馆子里坐着对哭。”
传芳这才想起，那天好象的确有人从窗口走过的，不过不知道是谁？那天和吴齐坐在馆子里难道也有人看见了？“可我没做什么呀？”传芳还想给自己辩解。
“你想想，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和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单独在一起，还很亲热的说笑。怎么会不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
“好了，别说了。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安心。我已经在办公会上说服了他们，他们不会开除你了。不过，以后怎么样，还要看你的表现。你去吧。”
传芳虽然没说出自己的想法，可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让她心里还是好受多了。她关上书记室的门，悄悄地退了出来。
12。
党委书记找她谈话之后传芳很小心，她怕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又被抓住什么，她就要失去这个饭碗了。毕竟现在这个饭碗对她很重要。
工作之余，传芳很寂寞。她除了折幸运星找不到别的事。虽然她对吴齐没有感情，但答应了吴齐给他折幸运星的，传芳觉得不能失言，而且传芳心里还有点对不起吴齐的念头。
厂里还是没人敢理她。这是个私人企业，大家都在努力自保。每个月都会有人卷铺盖走让人人自危。接近一个即将被开除的人无疑是跟自己过不去。
传芳现在一个人苦苦地在熬着，家她不敢回，厂里又盯着她。有时她也想到了死。可死毕竟是件可怕的事情，传芳还没有这个勇气。
所以那天王强来约她，她没有拒绝。她太想被人承认了。
王强找她是因为厂里举行了个舞会，很难得的一次。虽说王强大了传芳十岁，而且人长得很委琐。可传芳想，自己又不是和他谈朋友，有个人能陪陪她，说说话就行了。
没想到舞会上的人这么多。让传芳没想到的是，大家看到传芳全然没有平时的冷漠。大家笑嘻嘻地和传芳、王强打着招呼。传芳有些感动，这样的情景她很久都没感受到了。
王强和传芳坐在一起看着大伙儿跳舞。王强突然在传芳耳边说“我跟好多人都说呢，其实传芳不是那种人。你们对她有些误会了。你看，我说的话还是有效果吧。”
传芳感激地点点头，站起来接受了一个年轻人的邀请到舞池里跳起舞来。
“王强和我是哥们，你是知道的。”那年轻人边跳边对传芳说“人家王强对我们说，很喜欢你，想要保护你呢。”
传芳听到这个消息很吃惊，没有说话。
“其实王强这个人很好，是个帮死忙的好哥们。你要是和他在一起，谁敢欺负你。而且他妈妈又是这个厂里的党委书记。有了这个靠山，看谁敢解聘你？”那人继续说道。
传芳没想到这么多，听那人说的话，有些吃惊，她松开那人的手，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
13。
接到郝志的电话，传芳还是很吃惊。很久没听到郝志的声音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传芳，我就在厂门外，你出来见见我好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传芳心软了，毕竟这是真正爱她的那一个人。“好，我马上出来。”传芳答应了他。
看见郝志传芳的心有些发酸。只是几个月没见。年轻英俊的郝志好象换了个人。胡子拉碴的，还没走近，传芳又闻到了熟悉的酒味。
郝志一见传芳就一把抱住了她“芳儿，你知道我想你吗？我不能没有你。这几天我都想清楚了，我不计较别人说什么，我还要你。”
传芳推开了他，那难闻的酒味让传芳受不了，而且郝志突然的亲热举动也让传芳有些不习惯。
“看来你是真的不爱我了？看来别人说的是真的了。”郝志血红着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传芳。
“你听谁胡说的。根本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你们全厂都传遍了还说我无中生有？”郝志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他们瞎说！”传芳觉得自己真委屈。
“瞎说？我刚才都看见那人了。他好象到你寝室去找你呢。”郝志觉得自己理由很充分。
传芳想起来了，今天是吴齐的生日。难道吴齐真的到寝室去找她去了。
没理郝志，传芳转身冲向寝室，把郝志一个人留在那里冷笑着。
果然，吴齐站在寝室的门口。见屋里没人，正在发愁呢。
传芳迅速开了门“吴齐你进来。”
吴齐跟着传芳进了寝室。传芳拿出放在枕头边的用玻璃瓶装好的幸运星。“生日快乐吴齐，我答应送给你的礼物。一共三百五十六颗，祝你每天都快乐。”
吴齐接过幸运星看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抬起眼来看着传芳说“谢谢你，传芳。今天我生日，你能陪陪我吗？算我最后一次请求。”
传芳不忍拒绝，说“好！你等会儿，我去请假。”
15。
传芳请好假和吴齐一起走到厂门口，见郝志还站在那里。郝志看见传芳和吴齐一起出来，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让传芳捉摸不定。传芳也不管郝志的想法了，拉着吴齐想从郝志身边过去。
“怎么，到哪里去？算上我怎么样？”郝志伸手拦住了他们。
“郝志，今天吴齐过生日。我想，我陪他过生日也没什么错的吧。”传芳不知道该怎么对郝志说。她和郝志分手与吴齐无关，她不想让郝志认为自己是个负心人，而且她觉得自己本来也不是。
“那好啊，我也陪他过生日吧。”郝志说完不由分说地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将传芳塞了进去。“你坐前面。”郝志转过头对吴齐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怕人。
三人坐在车里，车内的空气紧张得让传芳不住地发抖。郝志想要抱住传芳，传芳拒绝了。她没去看郝志的表情，她想郝志一定很难过，她其实真的不愿意伤害郝志。
当车停下来的时候，传芳才发现，郝志对司机说的是他小屋的地址。看见这个曾经熟悉现在有些陌生的地方。传芳想转身溜走。郝志一把抓住了她，半推半抱的将她拖进小屋。吴齐居然也跟进来了。
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最后郝志说“坐吧。传芳你不算客人，你先坐。”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传芳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郝志和吴齐也坐下来。传芳发现三个人居然坐了个等距离。
“吴齐？你是叫吴齐？”郝志先开口说话了。
“是。”吴齐回答道。
“你有没有种告诉我，你喜欢传芳？”郝志的口气咄咄逼人。
“是。我是喜欢传芳。”吴齐承认了“可是”
“好！现在该你选了传芳。我们俩都坐在你面前。你选一个？”郝志不等吴齐说下去，转过头来对传芳说。
传芳没想到郝志这样逼她，她只能沉默着。
“怎么？没想好？那我们等你，你想好了再说。”郝志逼了一句。
传芳乱了“我不选，我都不要！”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郝志又逼。
“我不选，我都不要！”传芳又说了一遍。
“哈哈！兄弟，看来要靠我们自己来争了。”郝志冷笑着转过头去看着吴齐。吴齐显得有些胆怯，眼不敢看郝志。
传芳突然有些心冷。这日子，怎么过的？这几天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死的念头在此刻是如此得强烈。她趁着两人不注意，悄悄走到了厨房。厨房里的陈设一点没变，传芳轻易地找出了水果刀。
看着锋利的刀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留下一条整齐的痕迹，传芳想“不疼，真的一点不疼。看来要死是这么简单而干净。”
刀太快，一时血没流出来。被割开的口象娃娃嘴一样翘着。慢慢地，血渗出来了，一滴、两滴传芳觉得自己割得不够深，又在伤口上割了一刀。“这次有点疼了。”传芳想。
血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象一朵奇妙的小花，传芳看着，有些奇怪自己并没有害怕。她一向是晕血的。可现在她竟能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地离开自己的身体。有些头昏，她慢慢地扶着墙坐下来。外面郝志还在大声地说着，传芳不想听，她想，等会他们看见自己躺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举动？这种想法让她有了些期待。
现在传芳觉得累了，她轻轻哼着小时候的歌，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朦胧中传芳觉得自己好象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喜欢躺在妈妈的怀里，听妈妈唱歌然后睡着。
是一阵大的响动把传芳惊醒的。她努力地睁开眼，看见郝志和吴齐都冲进厨房。郝志推开吴齐，把传芳抱起来。传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从郝志的怀里挣脱“不要抱我！让我去死！”
郝志和吴齐看来都被吓坏了。两人暂时同心协力起来。硬要把传芳抱出去。两人也不敢用劲儿，怕传芳血流得更快。刚到客厅，传芳一挣，又掉到地上。郝志看传芳这样坚决，冲到电话旁边说“你既然不去医院。那好，我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来送你去医院。”
传芳心里一阵害怕，其实她也没想清楚自己是怕什么。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扑上去抱住电话大哭“不要打，不要打电话。”
郝志拉开她，又要拨电话。传芳不让，紧紧地抱住电话。
“吴齐你拉住她，我来拨电话。”郝志对吴齐说。
吴齐真的动手来拉传芳。
传芳知道自己没办法就这样死了。绝望地说“好！你们不打电话。我去医院。”说完就昏了过去。
16。
等传芳醒来，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吴齐不见了，郝志坐在床边正望着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象不想再看这张脸，无力地说“郝志，你走吧。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死，你就不要再来好吗？”
郝志没想到传芳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惨白着一张脸，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传芳你真的不属于我。希望你幸福，我走了。”
郝志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他的背影竟然有些佝偻，传芳心里想“对不起郝志，我的本意不是伤害你的。可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
郝志走到门口停了一下，他转过身来说“对了，我帮你请假了。我说你病了，在这里住院。我想你们厂里会派人来的。”他又停了一下，好象想说什么，可只是嘴动了一下。他望了传芳一眼，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传芳其实还是想他说点什么的。见他这个样子走了，心里也觉得难受。不过，她总不能把郝志叫回来吧。
正在出神呢，郝志又转身回来“我还想说最后一句：传芳，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象我这样爱你的人了。”他说得很快，说完转身就走。不让传芳有机会说话。
传芳望着那扇门，她想，郝志还会回来对她说点什么么？可这次郝志真的走了，再也没回头。
17。
让传芳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看她的人是王强。他拎了袋水果进来。他没问传芳为什么住院，这让传芳很感激。传芳知道在住院记录上一查就应该知道病因的，王强肯定知道。
王强麻利地将传芳床头的桌子收拾了一下，将他带来的水果放在上面“传芳，我又帮你请了几天假。说你重感冒呢。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几天。对了医疗费你也不用担心。我去给你想办法报销。”
传芳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活过来听到有人关心她，觉得很感动。她闭上眼悄悄地哭了。她没看到，王强正深深地看着她。
现在厂里盛传传芳在生病的时候王强衣不解带的服侍她。传芳不想解释，上次的事情让她害怕了。大家老看见传芳和王强在一起。其实不是传芳自己主动的。王强总是能找到和传芳在一起的机会。她任由王强这样来接近她。她说服自己其实找个年纪大的人也挺不错的，能好好照顾她。
不过看见王强那张脸，传芳还是有说不出的不喜欢。是嫌他老吗？嫌他丑吗？传芳觉得不完全是，到底是为什么传芳自己也分析不出来。
王强总是安慰她说，现在大家不会再说她的闲话了。只要传芳好好的跟着他过日子，别人怎么会觉得传芳有点水性扬花呢。听王强这么说，传芳不想解释，她知道解释也没用。她现在唯一能想明白的就是，自己很不幸，所有不该在一起出现的事情出现在一起，这是她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18。
传芳又见到妈妈了。那天刚上班，就看见妈妈出现在车间门口。母女俩对看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她妈开口说话了，她没提过去的事情，只是说“今天回家喝汤吧，你爸爸给你炖了鸡汤呢。”
看来爸妈都知道发生的事情了。他们俩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提过去的往事，也不提传芳和郝志分手的事。在传芳要离开家的时候，妈妈突然说“那个王强，你带回来我们看看吧。”
传芳点了点头。
几天后，她是和王强一块回家。爸妈都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喝汤！喝汤！”
背着王强，妈妈对传芳说“芳儿啊，如果他愿意娶你，你就嫁了吧。女孩儿最重要的是名声啊。”
所以，当王强那天在食堂突然当众宣布他要和传芳结婚的时候。她没有反驳。她该怎么反驳呢？说不是？大家可都看见她天天和王强在一起啊。而且，那次回家喝汤的事，不知道怎么大家都知道了。都说，传芳，看你妈都喜欢王强，这样你就再不会和你妈闹别扭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传芳突然开始向往安定的生活。她想，王强虽然宣布得早了，可自己估计迟早也会答应嫁给他的。
18。
既然事情定了，两家就见了面。一合计，合力出钱买了套房子。两室一厅，虽然不大，可也算是够了。有了房子，传芳就开始学着做饭。她原来在家不会做饭。妈妈告戒她，不会做饭的女人是留不住男人的。当两人开始在家开伙的时候，传芳觉得很幸福。自己其实只是想要个平静的家，现在应该是得到了吧。
王强没在家呆几天，就提出自己要加班不回来吃饭。传芳很高兴，原来就是觉得郝志太没志气太窝囊，所以两人才会吵架才会最后分开。现在王强的努力让她觉得安心。
可传芳没高兴多久，她的幻想就被打破了。那天她是到厂里去拿东西吧，发现在传达室里聚集了一些人在打牌。烟雾缭绕的，还有很大的酒味。她有些厌恶，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有人叫王强的名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去看传达室里。看到王强真的坐在里面。王强没想到传芳会出现，两人的眼对上了。王强的眼光有些尴尬，传芳只觉得好笑，自己转身走了。
边走传芳边想，没想到自己绕了个大圈还是找到个不思上进的人。也许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人家王强不嫌弃自己是破了身的人就挺不错的了。
想通了这一点，传芳没什么悲哀了。任由两家积极地准备婚礼。反正都是嫁人，反正都嫁不对人。就这样嫁了也好。免得大家有闲话。
19。
和所有的新娘一样，传芳化着浓浓的妆站在如水年华的门口迎接客人。虽然结婚证还是没有拿到，可婚礼的日子是定了的。这婚，不结不行。
客人真多，主要都是王强家的亲戚和厂里的人。大家把红包塞给王强，看得出来，红包装得很厚。传芳没兴趣去想里面装了多少钱。两家商量好了的，贺礼用来继续装修房子。王强家在装修中垫的钱也要从贺礼中扣出来。
“新娘子，这是有人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一个小男孩跑到传芳面前，递给传芳一个盒子。盒子没有包装。传芳好奇地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对小小的杯子。轻轻一摇，里面有一颗红豆。在盒子上写着一行字：姐姐，今生我只能叫你姐姐了。虽然我也不愿意。我不能给你幸福，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幸福的。因为我永远都在祝福你。请你忘记我曾经给你的伤害。
传芳一下子明白了盒子上字的意思。她抬起头来寻找那个送盒子的小男孩。没找到，她只看见有个象郝志的人闪了一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