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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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可没有这样的体会。”“所以很羡慕男人。”“也就这一点和女人不同,我觉得男人的身体里面好像总是吹刮着始终保持同样风速的偏西风。”

    “而女人的身体时而风平浪静,时而狂风大作,真的很辛苦。”“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男人的身体正好相反,太死气沉沉,到了另一个极端,也会显得非常的无聊。”

    就这样,明远代表男人,执袂代表女人,开展了漫长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对话。第一次这样严肃地逃离男人和女人身体的差异的两个人,都感觉很新鲜。

    话题延展了开去,在接下来的浴室里和夜宵桌上也没有停歇。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可以代表男人和女人开展这样的对话。

    也许现在儿子宁致就可以了,他已经是真正的男人了吧。次日中午就见到了儿子宁致的明远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的愈发鲜明的男人的轮廓一边这样想着。

    结果就被儿子很戒备地问:“爸爸,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宁致放下手中的叉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明远摇头否认之后又问:“那为什么爸爸要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我啊?”

    “傻瓜!”明远伸手去敲了下宁致的脑袋,然后笑起来“父亲看自己的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于是哑口无言的宁致继续低下头吃他的菲力牛排。

    “听说你上个礼拜得了很重的感冒,还发烧了?”明远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后说“上次任雪穗打电话给我,还质问我为什么对重感冒又发烧的你不闻不问。

    那个小丫头真的长大了,教训人的时候还挺可怕的呢。”“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雪穗会照顾我的。再说爸爸,你、你应该很忙吧?”

    从儿子吞吞吐吐的语气之中,明远知道他说的那个“忙”应该是指忙于陪伴执袂。因为儿子已经退出了这场孽缘之中,现在明远可以说是独占了执袂。

    当然事实上只是回到了最初的而已。在最初的最初,本就是明远一个人得到执袂全部的爱和激情。可是明远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而和宁致共进午餐的。因此说到这里,两个人就都各怀心事地陷入了沉默。

    先吃完了的明远等宁致吃完,差不多就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爸爸开车送你。”明远把擦嘴的纸巾递给儿子,然后站了起来,朝餐厅门口走去。可是没想到路旁停着的车子只剩下一张缴费单。因为违规停车已经被交通警察把车子拖走了。

    “我说不能停这里的吧?”宁致反倒有些幸灾乐祸。明远知道他现在面对自己的心理是非常的不平衡的。“是不是快要上课了?坐出租车吧?”可是这个高峰时期叫出租车本来就很难。“我看还是搭公交车好了。”

    宁致说完就要跟明远拜拜。“爸爸说了要送你的,搭公交车也要送你。”正好在路边驶过一辆开往宁致学校的公交车,是一辆很快就驶入前面不远处那个公交车站点的车辆。

    “啊,来了!快点!”明远说着就快步跑了起来,然而后面的宁致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仍站在那里,于是明远快速折了回来,想也没想地一把拉起了宁致的手,拉着儿子朝着前面的公交车站点跑去。

    “爸爸!”身后传来宁致深切的呼唤。好久没有牵过儿子的手了。明明是自己的骨肉,却一度觉得他是那么的遥远,生疏得遥不可及。

    残留在记忆里的儿子的手还不到自己手掌的一半,然而时光如梭、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之间儿子的手已经和自己差不多大了,是完全的成年男人的手了。

    虽然是寒冷的冬日,儿子的手刚刚握上去的时候感觉冻得宛如冰块一样,但是父亲的手和儿子的手牵在一起没多久,彼此的手心就彻底地温暖了起来,那温度直直地渗透到心中,虽然其中潜藏着无数的曲折离奇和苦痛悲哀,但是最终好像还是在述说着血浓于水的亲情的伟大。

    刚好赶在公交车即将驶出这个公交车站点的时候上了车。没有零钱的明远只能让儿子宁致掏钱出了车费,在投币的时候宁致就很自然地松开了明远的手。

    不过并肩坐在后排的位置上时,宁致突然把一直看向窗外的实现投向明远,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奇怪地垂下眼皮低低地说:“对不起,爸爸。”

    突然感觉自己无法承受儿子的道歉的明远已经没有心思去猜测儿子这句抱歉里面包含的深意,而是微微笑着说:“说起来爸爸我好久没有牵过你的手还这样拉着你跑了。你小时候倒是有过,牵着你的手过马路、逛公园之类的。”

    “我也记得,”宁致抬起了有着漂亮长睫毛的眼睛“爸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我们俩总是一边牵着手大摇大摆地在街道上走,一边唱的那首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片头曲吗?”

    在明远回答说:“好久没唱了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唱。”之后宁致凑近了过来,挽住明远的胳膊,眼睛闪闪发光地撒娇地说道:“爸爸,你就和我再一起唱一遍嘛,”然后竖起右手食指“就一遍,拜托啦,爸爸!”

    既然儿子也不顾及公交车上其他人的视线,身为父亲的自己也不就不想去管在公共场合制造噪音会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了。很快明远就跟着已经唱起来的宁致一起唱了起来:“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一对好朋友,快乐父子俩。儿子的头大手儿小,爸爸的头小手儿大。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走着走着走走走走,转眼儿子就长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转眼儿子就长大!”

    “爸爸,”宁致的肩膀紧紧地靠在明远的肩头“那时候你每天都会送我上幼稚园吧?那时候你总是说我是好孩子。我现在还记得呢!”明远一回头,就看到宁致正控制着眼眶晶莹欲滴的泪珠“爸爸,我是真的希望一辈子都做爸爸的好孩子的。”

    一想起宁致小时候自己牵着他的手送他去幼稚园的情景,明远的心中就油然生出一股依恋的温情。

    可是,就像歌里唱的那样,那个好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一转眼,当年那个小小的乖孩子就长成了一个挺拔的男人了。

    小时候的宁致和现在的宁致的影像重叠起来了,明远突然觉得从车窗外刮进来的风好冷,脸颊发热,只有眼睛感到冰冷。

    眼睛冻得快要流出泪水来了。公交车在宁致学校的那一站停了下来,飞快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宁致冲下了车,然而当公交车载着明远继续前行的时候,车窗外正追着这辆车的宁致拼命挥舞着手臂朝着自己大声喊叫着:“爸爸,从今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地好好学习的!”

    很适合冬日试用的能让身体暖烘烘的清酒浴,其实用便宜的清酒就可以了,但是执袂记得宁致特别提醒过最好不要是合成酒,他还讲过其原因,但是执袂眼下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在微温的具体来说约三十六摄氏度的样子的热水里倒入四盅清酒,当然常温的是可以的,但是执袂更喜欢冰过的清酒,这样感觉似乎更加温暖一些,这一点也是受到了宁致的影响。

    “功效是对促进血液循环、消除疲劳、预防感冒和缓解肩膀酸痛、美肤有显著的效果。”经执袂这样的推销,感觉身体有些虚寒的林青沼决定要好好地泡一个清酒浴。

    执袂帮他放好了热水、加好了清酒,请他入浴之后又在浴室外头问他感觉怎么样。“感觉暖到身体里面去了,身心都被温暖的感觉真的好舒服,”林青沼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享受“而且还飘着一股微微的酒香。”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你要不要裹着浴巾和我一起泡啊?就把我当作你的父亲,和父亲一起泡澡应该很自然吧?”

    就算他不说也有点忍耐不住的执袂脱掉衣物裹上了浴巾,拉开浴室拉门的时候,听到雾气腾腾之中传来林青沼的惊呼声:“你还真的要和我一起泡澡啊?快出去啊,你这个大色魔!快出去!”

    于是这般,明明是受他的邀请进去的,结果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大男人说出了大色魔,又换上家居服的执袂无可奈何地学着今晚看的周星驰大神的电影情圣里程胜的经典动作,用左手支撑住额头,然后自言自语:“我刚刚怎么没有掐死他?”

    可能是因为这样泡着实在过于舒服了,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居然足足泡了一个钟头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执袂一个人在客厅一边喝着刚刚倒浴缸里剩下的半瓶清酒,一边百无聊赖地摁着电视机遥控器。

    又上了一会儿网,浏览了一下网页,处理了一下电子邮件,实在有些困了,便用音乐播放器播放着一首很轻柔的法语歌,慢慢地把身体全部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面。

    当她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了,把白衬衫的袖子扎了起来的林青沼正满头大汗地用吸尘器打扫执袂卧室的地面。“星期六的大清早,你知道是多么宝贵的睡眠时间吗?就算你是恶魔,我也拜托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

    感觉吸尘器的声音很嘈杂的执袂转过身去用被子盖住脑袋。“给你。”感觉肩膀被林青沼拍了拍,执袂回过头去半睁着眼睛看到林青沼递到自己眼前的一对黑色的耳塞。

    “特意买给你的。这下我可以用我的恶魔吸尘器打扫你的天使房间了吧?”被林青沼白了一眼的执袂戴上了耳塞,感觉果然听不到什么声音,一片安宁。

    再度睡去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上午十点钟了,林青沼在客厅跑步机上做着锻炼。有一起床就泡个澡的习惯的执袂揉着惺忪睡眼朝浴室走去,结果一个身影飞快地抢到了她的前面。

    原来刚刚做完运动一身是汗的林青沼也很想冲了澡。“拜托你不要总是和我抢浴室好不好?昨晚上也是,害我最后都没泡到澡!”

    执袂气恼地双手叉腰,双脚站开,站在浴室门口,弄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我现在身上真的汗津津的很难受,我求求你让我先洗吧!你的大恩大德,或者说如同父母般的再造之恩,我一定做牛做马感恩图报!”

    面对林青沼的油嘴滑舌,还在为昨晚上没有泡成清酒浴的执袂不为所动地大手一挥:“你就是把我说成是圣母玛利亚都无济于事,你就弃暗投明,回头是岸吧!”

    僵持了不知有多久,最后达成的尼布楚条约是两个人一起进浴室,一个人在莲花蓬头下淋浴,一个人在浴缸里泡澡。

    “你可不能偷看我!”林青沼还一副他多吃亏的样子。“偷看你又怎么样?你的身体哪一点我不了解?”气不过的执袂还真的频频把视线投向淋浴着的林青沼,害他最后是裹着浴巾洗的澡,执袂则笑得全身都要抽筋。

    “执袂,”午餐的时候不想再让执袂笑下去的林青沼转移话题地说“昨晚上你说梦话了。”执袂记得自己并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于是很奇怪地问“那我说什么啦?难道我把我杀了很多人的事情告诉你啦?”

    “谁和你开玩笑!”林青沼严肃地放下筷子,直视执袂的眼睛“你在喊痛,一边喊痛一边叫着让宁致住手。我刚刚才想到,会不会是宁致欺负你了?他虐待你了?所以你们才分手的?”

    觉得瞒着林青沼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既然被问到这个份上,再装也没什么意思,执袂就很干脆地一边吸着荞麦面苗条,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就算被他虐待了又怎么样?你想冲过去帮我揍他一顿?”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去打未成年人?”“他已经满了十八岁,不是未成年人了。”“那就好。”重重地点点头的林青沼低下头去继续吃荞麦面。

    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的执袂根本没想到林青沼真的会去把宁致揍一顿,接到任雪穗打来的电话说林青沼正在痛扁宁致的时候,执袂正和偶然在便利店碰上的郑柑橘一起在附近的咖啡馆喝咖啡。

    之所以和还不怎么熟稔的郑柑橘突然聊得很来,是因为她也很痴迷于泡澡。“我可是有着一万次以上的泡澡心得!”

    不知不觉从便利店杂志架上的一本介绍泡澡知识的杂志上聊到了泡澡,对这样宣称的郑柑橘,执袂很想和她分享一下一个人泡澡的私密乐趣,于是两个人很投机地到了附近的咖啡馆坐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