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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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治陈约小陶见面,要跟他摊牌了。双方似乎都怕遭对方暗算,见面地点始终谈不拢,最后选定在一家百货公司楼下的小吃食摊,才被两人同意。

    人潮多的地方,谁敢动手?不过小陶赴约时,还是先在整个楼层里走了一遍,看到乔治陈独自坐在冷饮摊前占了一张桌子,这才放下心来。

    乔治陈已叫了一杯柳橙汁什么的,此外,桌上还有一包三五洋菸,和他的大哥大。

    他西装笔挺,小陶也不差,不过两人的牌子可不同,价码差得远罗!小陶尽量不去想这点,免得被比了下去。

    “喝什么?”乔治陈故作礼貌地问,不过语气很冷。曼玲的水,怎样,哼!小陶在心里作践他,可是嘴里却说:“跟你一样。”乔治陈跟老板招呼过后,就开门见山地发话。

    “我要你退出,别再搅和了。”“我没有搅和,我是认真的。”小陶说得很硬:“我觉得我们很适合,彼此也谈得来。”

    “她跟你适合?”乔治陈不屑地冷哼一声:“全世界的人都适合她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乔治陈,追女朋友是公平竞争,各凭手段,她是否适合我,轮不到你来论断。”他火大了。

    “我们已经论及婚嫁了。”“别急,最后跟她步入礼堂的,不见得是你。”

    “你到底想怎样?”此时,老板端来小陶的饮料,二人暂时休兵,待他啜饮一口后方道:“不是我想怎样,而是曼玲想怎样,要选择的人是她,不是我。”

    “你别神气,其实我早打听过你,什么玩意?不过是个小混混,曼玲真是瞎了眼。”

    “我知道,曼玲跟我说过,可是她就不相信,你能咬我。”乔治陈气得抓了根菸出来,吸了几口后说:“这样吧!你如果退出,可以开个价码出来。”

    “哟!想用钱砸我?”小陶得理不饶人:“你们这种小凯子就会来这套,告诉你,不过是几个臭钱罢了,也不过是你老子走狗屎运赚来的,我不稀罕,若干年后,我发了,你们陈家算什么?比不过我一根小指头,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糟蹋人。”他一口气骂得爽快,就又喝了口饮料。

    “你太过分,姓陶的,别人早叫我动你,我不愿意,看来你真够贱,是该被扁。”乔治陈咬牙说。“果然,是你找人跟踪我,还想在海中谋害我,对不对?”

    “要谋杀你,现在我还跟你谈个卵蛋?”乔治陈指着他鼻尖道:“不过你这王八蛋给我听好,若不退出,今后你给我小心了。”

    “没关系,我等着接招,一句老话,谁怕谁?”小陶不再谈下去,掉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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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曰:“头皮硬没有用,脖子硬才是英雄。”小陶硬着头皮对乔治陈说谁怕谁,脖子却是软的,事后立即找夫子研商对策,他怕乔治陈恼羞成怒暗算他,砍脚筋什么的,他可不想从此变成跛子,终生依赖轮椅或拐杖。

    “我正要找你。”夫子在钓虾场先未理会他的问题:“琳达的事已经有了重大发展”“先别管琳达了,救我命要紧。”小陶焦急地说。

    “好!好!你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一遍。”夫子能怎样。只有苦笑。小陶将乔治陈约会谈判经过丝毫不敢遗漏地叙述了一遍,但见夫子听得眉头越发深锁。

    “很难解决是不是?”小陶紧张地问。“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放弃算了。女人是祸水,现在麻烦大了。”夫子又陷入沉思。“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先解决问题好不好?”

    “怎么解决?”夫子抬头望他一眼:“话都被你说绝了,现在要你去跟他道歉,双手把曼玲奉还给他,你是肯与不肯?”

    “我”小陶呆呆凝视着钓虾池,半天说不出话。已近晌午时间,夫子将网袋中的虾捞起,拿去碳炉边,准备升火烤了吃。

    在这个忙碌的都中,他们算是“化外之民”还是“游民”恐怕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小陶坐着仍钓了一会,却心不在焉,就收了钓竿,也跟过去帮忙碳烤,并且要了半打啤酒。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弃曼玲。”他终于说出口。“那还有什么好研究的?他要怎样就怎样罗!”夫子闻着虾香道。

    “可是我总不能等死吧!”小陶仍不放弃。“爱美就免怕寒。”夫子说了这句闽南俚语:“要爱情就别怕战争,很简单。”“夫子”他露出哀求的眼光。

    “你他妈没有一点出息。”夫子大声吼道:“白交了你这个朋友。琳达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削钱的事才是正事,你不谈,却陷在这种事里面,你叫我怎么说?”

    “平心静气好不好?先谈完我这事,再谈琳达,可不可以?”小陶变得低声下气的。涨红脸的夫子慢慢消了火气,剥了一只虾子吃了,还喝了几口啤酒方幽幽地道:“真是孽缘!孽缘!”

    小陶大气不敢吭,等待着他的下文。夫子忽然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敌暗我明,他不动则已,一动我们防不胜防,所以从今天起,你只有少走夜路为妙,每天上下班最好别走固定的路线,作息也要更改,连我的店也少去。”

    “你怕我连累你?”小陶似乎恍然大悟。

    “随你怎么说。”夫子不愿多解释:“巧巧跟我谈过这件事,我也觉得不是那么单纯,不过敌不动我不动,等对方有了动静,我就会把来龙去脉查个一清二楚,看是谁在其中搞鬼。”

    “目前似乎只有如此了。”小陶这才感觉饿,剥了一只虾吃后道:“琳达那边呢?”

    “就是昨天,我已经摸出那姓李的底细来。我又看到他那部宾士,把车号传给我干交警的朋友,马上查了出来,原来他是“润开企业”的小开,润开你知道吧?

    搞食品的,市面上有好多种知名饮料是那家公司生产的,最近的一种叫“摸摸茶”常在电视上打广告,知名度很高,你一定看过。”

    “摸摸茶?”小陶想一想道:“嗯,我有印象,好像还喝过。”“别想了。”夫子飞奔到钓虾场的冰柜中取出一罐“摸摸茶”回来给小陶:“清楚了吧?”

    小陶看着罐面那卡通式迎合年轻人口味的设计,不免出言道:“又是暴利,削翻了。”“所以罗,完全符合我当初的猜想,可以好好玩下去了。”

    “他的背景查出来没?”“当然。他叫李焕然,今年三十四岁,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就被他爸爸安排在润开任小主管,现在已经干到总经理了。”

    “结婚没?”“你别插话好不?”夫子正述说自己的成果,当然不喜欢被打断话头:“他返国不久就结婚了,听说也是安排的,女方同样是某大企业的家族。

    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妻儿一直被严加保护,极少公开露面。”“这更方便他在外头偷腥嘛!”小陶说。

    “也许吧!不过他的婚外情十分保密,也或许根本没有,琳达只是他的朋友。

    总之,他身边的人并不知悉有此事,若真如我们所想跟琳达有一腿,那可是个天大的消息,光放给媒体就值不少钱。”

    “接下去要如何做?”小陶对这种“叁谋工作”毫无概念。

    “对付琳达。”夫子肯定地说:“从她身上着手才是正确的。首先我要窃听她的电话,抓到他们情话绵绵的证据,然后要胁她,叫她传话给李焕然,如果不给钱的话,就公布录音带。”

    “若琳达不肯就范呢?对于她不利嘛!”

    “那她死得更惨。如果我们直接找上李焕然,不但拿录音带威胁他,还可以公开你和琳达之间的床事,李一定很火大,那么琳达岂不是断了经济来源。这么一分析,她会不就范才怪。”

    “这一招的确很狠。”小陶听得津津有味,反倒对虾子没有胃口了。“狠的还在后头呢!”夫子继续他的计画:“他李家捞的钱,总该分我们穷光蛋一点吧!”

    “多少?”“三百万,应该值这个数目。”“三百?”小陶眼睛为之一亮。

    “一卷录音带卖三百万,你听过没?”夫子笑眯眯地看着小陶。

    一卷录音带卖三百万,的确闻所未闻,若比照他们卖那钻戒的惯例,最起码也是五五分帐,那么他小陶一下子就拥有一百五十万了,这个身价,娶曼玲应当够格了吧!

    彻底断绝乔治陈的希望,岂不什么事都没有了?这是小陶自己设想出来的高招,很奇怪,以夫子的聪明为何没想到这一点,他不明白。

    小陶重燃起希望,遂又约了曼玲见面。他遵照夫子的劝告,选择在下午的公园里,有许多闲坐下棋的退休老人,更何况他是躲躲闪闪赴约的,相信无人能跟踪。

    “如果我有了一百五十万,你肯不肯嫁给我?”小陶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是不是跟乔治陈见面了?”曼玲却有意规避他的问题似的。

    “我问你,我是个身价一百五十万的男人,能不能娶到你?”他又重复了一次。

    “你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多钱?”“生意啊!我最近在谈一笔生意,嗯卖录音带,很畅销的一卷录音带,保守估计至少可以赚一百五十万。”

    “其实,一百五十万连一栋房子都买不起,还差得远呐!”曼玲望着公园内骑脚踏车的小孩续道:“连间新房都没有,怎么结婚?”

    小陶望着的是一对携手散步的老伴侣,他的眼瞳内散发出异常的光彩,那是对未来的幢憬;这一刻,他看得很远,直接跳过他和曼玲的性事,没有一点亵渎、绝不航脏地,看到他们白首偕老、儿孙满堂。

    “我们可以先贷款,拿一部分钱出来装潢。”他眼瞳内的光彩仍未消失:“一部分做结婚基金,然后我会努力工作赚钱,把你养得胖胖的”

    “可是,乔治陈怎么办?”她浇了他一盆冷水,以致他眼中的火光熄灭了。

    “关他什么鸟事?这个王八蛋还出言恐吓我,他以为老子是省油的灯,我操!逼我上梁山,那就大家走着瞧。”小陶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他真的恐吓你?他是怎么说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小陶霍然想起来。

    “他打电话给我,说跟你谈过他说你要退出,我我是不会相信他的话。”曼玲有些结结巴巴。

    “胡说八道。”小陶仍在气头上:“如果我答应他退出,那我还会告诉你一百五十万的事?你知道吗?他甚至想用钱买通我,要我退出,他妈的想拿他家的臭钱来羞辱我,把我的人格放在何处?”

    “他肯出钱?”“爱情可以用钱买吗?真幼稚。”“他肯出钱?”曼玲又问了一次。

    “他为何不干脆花钱去找妓女算了,这种货色,我根本无法谈下去。”“小陶,别在意他。”曼玲居然春风满面:“走,我们去赶一场电影。”

    “可是”他仍记得夫子的叮咛:“不能太晚哦!我还有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