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8、风灯(五)

羽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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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哦, 这样子骨架软软的,完全撑不起来。”练红霸一边扎自己的灯笼, 一边抽空指点一目连,狐之助蹲坐在他变的灯笼里,冒出一个头来,咧嘴一笑之间, 尖尖的虎牙露出来。

    “这里哟~红霸大人~”

    “有那分闲心不如想想怎么出来。”练红霸把这个扎完的灯笼挪到一边,又开始下一个的编织。他手边还放着笔墨, 偶尔会润一润笔, 在灯笼上作画。

    一目连安静的只做自己手上的灯笼,动作有点磕磕绊绊, 不过胜在细心,龙在旁边帮忙出主意, 大部分都是馊主意,他也不气恼, 错了就慢慢拆开,再慢慢的调整。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 由神明堕落成的妖怪偶尔会看看练红霸。红发极其鲜明漂亮, 动时犹如一团燃烧的火, 安静下来却又呈现花一般的色泽。他认真的折腾着手里的灯笼, 每一处都细致用心, 做成的效果当然也相当漂亮。

    而且……

    一目连抬头望望几乎快铺满庭院地面的灯笼,对这个孩子的手速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已经中午了,要休息一下吗?”一目连问道。

    “也好, 我饿了。”练红霸伸了个懒腰,“我去抓鱼吃,你要不要。”

    “我并不需要太多的进食,你准备自己的一份就好。”一目连温声说道,“不用在意我的。”

    “骗人,明明就想被在意。”练红霸活动了一下手腕,拎起狐之助所在的那个灯笼,眼里透出了些许透彻,“有些错误,你不应该犯的,并不是多么难的编织方法。”

    一目连怔了怔,下意识的想要道歉,又想到练红霸严令禁止他道歉,最后只是低下头,“我……”

    “不需要道歉,”眼里的红瞳微微眯起,轻盈语调中流露出的却是某种悲凉,“我们都是很容易感到寂寞的人,接触和交谈会带来赖以生存的温度,我也时常如此,到了这里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不是说在安倍晴明府上……”

    “跟晴明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练红霸一晒,“风神大人嘴巴应该挺严的,告诉你也无妨。我其实是作为败者来到这个世界的,狼狈到不能看,同伴都死了,自己则背负着要活下去的诅咒。”

    “真难看啊,难看死了,简直像渣滓一样,但是就算是渣滓,也有能做的事情。”

    他看向一目连,突然倾身,凑得很近。

    “这一点上我们两个一样,你和我的选择也一样,我相信只要活下去,勇气就已经胜过死去之人。活着,前进,总有一天,可以把卓越的功绩摔到所有人脸上,告诉他们,我已经不是当初悲鸣的败犬,我已然高踞云巅!”

    一目连望进练红霸的眼睛,冶艳的红色实在非常适合他,这个孩子也一直在给人灼热感和燃烧感,只要注视着他,就能萌生一种原来生命也能如此旺盛的感慨。

    那么,他又为什么活了下来呢?

    练红霸霍然直起身,恢复了面无表情,“那我去捉鱼,你吃一条还是两条?啊,还有龙。”

    “一条就足够了,龙的话也是一条,拜托你。”

    回复他的,是练红霸的背影,狐之助从灯笼里探出个脑袋来,勉强向他点头致意。

    练红霸足足在破旧的神社逗留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才带着狐之助回去,留下一院子的天灯。他特意嘱咐一目连,这东西实在沾不得水,一旦天气不对,最好移到室内。

    风神大人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选择了最粗暴的方式,他制造了一个风罩,把整间神社都罩住,保证一滴水都不会进来。

    狐之助仍然蹲在灯笼里,他实在做不到不弄坏灯笼的出来,又怕弄坏灯笼练红霸会打他,只好一直委委屈屈的蹲在里面。

    “红霸大人,我错了嘤!”狐之助主动服软,希望能唤起某个小混蛋少得可怜的同情心。结果练红霸完全不理他,一手灯笼一手空掉的食盒,很快进城,继而走在了土御门大道上。

    狐之助突然激动起来,“红霸大人!这条大道!这条大道上有安倍晴明的宅邸!我们顺路去参观一下吧!”

    “话说……红霸大人,您住在哪里啊?”

    练红霸不回答他,就这么带着一堆东西,施施然敲响了晴明宅邸的大门——他实在没手用来翻墙了。

    狐之助一脸懵逼,接着他开始紧张起来,急忙劝说道:“红霸大人,不可以这么失礼!里面住的可是平安朝的晴明公啊!”

    “……晴明又怎么了?”练红霸斜眼看他,接着仿佛明白了什么,“对了,我似乎没有告诉你,我目前就住在这里。”

    “……喵?”狐之助被吓得直接说了外语。

    正在这时,大门打开,阿式笑盈盈的站在门后。

    “红霸大人,欢迎回来,晴明大人已经返回了。”

    练红霸点点头,把食盒交给阿式,灯笼仍然自己提着。阿式收下食盒,悄无声息的退下,练红霸相对轻松的拎着灯笼穿过回廊,正对樱花树的廊下,一身白狩衣的阴阳师正坐在那里饮酒,见练红霸过来,眉目舒展微笑起来。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更早一点。”

    练红霸熟门熟路的坐下来,顺手把呆滞中的狐之助放到一边,“嗯,做灯笼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

    “听起来也是有意义的一天。”安倍晴明把点心盘子往练红霸的方向推了推,“先吃点东西垫一垫,我让阿式去准备出门的牛车,以及……你似乎有一个新朋友要向我介绍?”

    练红霸毫不犹豫的吃了块点心,然后把装着狐之助的灯笼拎过来,放在晴明面前。

    狐之助的表情已经从呆滞变成了绝望,他难以想象,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千古留名的大阴阳师面前,竟然是这么令人崩溃的形象!

    只有一个头露在灯笼外面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的同伴,也是助手和下属,叫他狐之助就可以。”

    狐之助:不!这么丢脸的不是狐之助!我是猫之助喵喵喵!

    “同伴……吗……”安倍晴明情绪不明的感叹了一句,接着露出微笑,“初次见面,我名安倍晴明,姑且算是个不入流的阴阳师。”

    说话了!晴明公跟我说话了!狐之助在心里咆哮,他激动的想要团起爪爪,结果被困在灯笼里,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头能动,异常尴尬。

    “恕我失礼了,晴明大人!初、初次见面,红霸大人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了!他很闹吧?他很闹啊……嗷!”

    出鞘的丙子椒林从灯笼里穿过,擦着狐之助的肚子削下一缕毛毛,尽管没有什么性别区分,狐之助仍然感到了那种腿间一凉的恐惧。

    “闭上嘴,我还坐在这里就敢说我的坏话,不想活了吗?”练红霸转动丙子椒林,在灯笼上戳了个洞,狐之助一头冷汗拼命把自己压扁躲避剑锋。

    “为了真理……为了正义……呜哇!”

    “我要拔秃你!”

    尽管在吵架,或者说是在单方面的施暴,他们之间还是流转着一种熟悉和默契,这种感觉除非常年相处,是不会有的。安倍晴明此时就深切的感受到了,有一种隔离感横亘在他和练红霸之间,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名为时间。

    “……没想到红霸也有这样的助手,我觉得他跟小白应该会合得来。”安倍晴明微微一笑,蝙蝠扇一挥,烟雾腾起,两条尾巴的小狐狸就出现在庭院里,眨巴眨巴红眸,恭敬地凑了过来。

    “晴明大人,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小白吗?”

    “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只是想请你认识一个新朋友。”晴明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们会很有共同话题。”

    狐之助早就从灯笼里解脱了,趴在练红霸肩上,两只狐狸面面相觑,小白无意识地摇晃了一下尾巴。

    奇怪的家伙……个头好小啊……

    狐之助也在看小白,不过他看东西的方式与人类不同,在他的视野里,清晰浮现着对方的心率等各项身体指标,以及最为重要的力量阀值,外围暗淡而中间明亮夺目的色谱让狐之助微微眯起眼睛。

    真不愧是安倍晴明,随便召唤一只式神,竟然就是被封印过的强大妖怪。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天真无邪的抖动耳朵,露出可爱的笑容。

    “你好,我是狐之助,是红霸大人的助手。”

    小白也乖巧的点头回礼,“你好,我是小白,是晴明大人的式神。”

    自我介绍说完之后,狐之助没有让场面陷入尴尬,强大的信息库与情感分析能力让他在社交方面全无死角,他直觉安倍晴明此时不希望自己粘在练红霸身上,所以特别识趣的跳下来,跟小白凑到一起去了。

    安倍晴明的笑意真诚几分,“还要再休息一会儿吗?我们要出门了。”

    练红霸正在吃最后一块点心,闻言问道:“去哪里?”

    “去保宪府上,鸦九也在那里,他探知到了一些消息,差一点被道摩法师抓住,多亏保宪出手相救。”安倍晴明解释完前因后果,阿式就走过来,说牛车已经准备好了。

    “出发吧,让小白和狐之助大人留在这里就好,庭院是安全的。”

    面对妥当的安排,练红霸一般是随便怎样都好,可是这一次,他拒绝了晴明的提议。

    “我和狐之助必须一起。”

    狐之助早就在听这边的动静,练红霸一发话,他顿时小跑过来,抓住练红霸的衣角攀到肩膀上,乖巧地蹲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找到红霸大人,他可绝对不会再松开爪子了,想必红霸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两只吉祥物见面啦!没有解封白藏主形态的小白目前来看斗不过老奸巨猾狐之助(允悲)。

    顺便一提,我出货了,花花。

    坐姿端庄等人打我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