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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林浓密的树叶遮住了西落的日头,余晖渐散;林中的消寂,被起起伏伏的鸟叫声冲淡。
倚在树下小睡的欧阳绿嫱,却被一声尖叫吓醒,她起身,四处张望着,却看不到龙子衿和楼夙,林子里的光线不好,阵阵山风袭来,草树都在晃动,她有些慌了。
“三皇子……”欧阳绿嫱也顾不得向来最注重的名门礼仪,她一边拿起身侧的鞭子防身,一边拢着手指在嘴边大声喊着。
“三皇子,你到底在哪里?”他们该不会是真的给她扔在这莫名其妙的阵里,让她等死吧?如此想着,欧阳绿嫱的心狠狠地纠紧,向来矜持的她,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噗嗤!
一声讥笑,从身后传来,“欧阳大小姐,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转过头来,欧阳绿嫱愣愣地看着龙子衿和楼夙一前一后从林子中走过来,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一些枯树枝,“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叫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让龙子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拢了拢手里的枯枝,叹气道,“我倒是想带你一起走,但是你睡得像只猪一样,我和楼夙喊了你那么久,你都不醒,后来,我们不得不放弃了!”
“你……你撒谎,你竟然骂我?”欧阳绿嫱不甘心地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生气地喘息着。
对于这位千金小姐的愤怒,龙子衿视而不见,她一路向右边走去,回头对着楼夙说道,“我刚刚出去粗略地查看了附近的地形,这边有一个不大的山洞,天黑以后,刚好可以在里面避一避风,否则,没被这阵法里的杀手刺杀,也可能死于野兽之口!”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楼夙点了点头,看着龙子衿往洞口走去。
“这样等下去,我们会饿死的!”欧阳绿嫱不乐意地冲了过来,拿着鞭子指着龙子衿离去的方向,看着楼夙,不满道。
“欧阳小姐向来矜贵,被困于此确实难为你了,但是眼下,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敌暗我明,我刚刚也在碰运气,试图在天黑以前找到阵眼,但并未发现,想来那也是极为隐秘的,不会轻易被人找到,这些是刚刚在林子里采回来的一些山果,如果你饿了,先充充饥!”说着,楼夙将手里用大片叶子包裹的红色鲜果,递给了欧阳绿嫱。
“谢谢三皇子,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如果是与楼夙共患难,她自是心甘情愿的,但想到她即将要成为他的皇嫂,而他对她一直礼貌而疏远,她只能默默接过那些果子,低头,拿起一颗,放入口中,酸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位于不知林的西侧有一个很隐蔽的山洞,洞口有一些杂草堆着,龙子衿费劲地把杂草移开,用打火石点了一个简易火把,小心地走了进去。
洞里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四面见方,从里面的布置可以看出来,这里之前是有人暂住过的,干燥的草甸子上有一床灰色的被褥,上面落了很厚的一层灰,洞口处有被吹散的灰烬,再往里去,就是青色石壁,石壁的缝隙中流淌着清澈的水。
龙子衿一手握住火把,一手伸出来,接着细细的水流,她把盛满水的手心凑到鼻子前,轻轻地嗅了一下,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味道,她用舌头轻探一口,清冽中带着一丝甘甜,很像是山泉水,也就是说这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那么这个山洞的身后,很有可能是连着雪山的。
龙子衿微微扬起嘴角,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如果这山洞身后就是雪山,那么即便是找不到阵眼,也多了一条逃生之路。
她笑着将掌心里的水甩了甩,往后退了几步。
啊!
转身撞到一面人墙,龙子衿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骨折了,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拿着火把的手下意识地松开。
“小心点!”黑暗中有一双温暖的手覆到龙子衿的手上,扶住了她手心中摇摇欲坠的火把。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龙子衿看清了来人是楼夙,伸手拍了拍胸口,稳了稳心神,目光移到他干净白细的手指上,面色微红,她稍作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楼夙岂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他任凭她如何暗自较劲,却没有松手,另一只手也抬起,合握在一起,将她冰冷的手紧紧地合拢在自己的掌心中。
“我……”尽管身边的男人不少,尽管外界传言甚嚣尘上,但是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还是让龙子衿有些尴尬,她左顾右盼,目光闪烁,看到石壁上清流的泉水,她抬眸,恍然一笑道,“楼夙,这个山洞的后面可能连着雪山,如果实在找不到阵眼,我们打通这个石洞,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山洞中,盈盈的火光下,她笑靥如花,星眸璀璨,楼夙勾起嘴角,抬手摘下她发丝上的一片枯叶,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髻。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龙子衿不由得偏过头,她下意识的躲闪,楼夙的手指一顿,倏尔,他释怀一笑,清幽开口,“子衿,这一战,避无可避!”
其实,他很早很早以前便知道她的闺名叫夭夭,此时,他很想唤一声,但是话到嘴边却很难开口,毕竟,她对他的疏远显而易见。
如果不是被困在这八面玲珑阵里,恐怕,她不会如此安分地跟在自己的身边,这样想来,楼夙倒也不觉得这里有多糟糕。
“你说的,我都明白!”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为了皇位,手刃亲族在所难免,但是,当这厮杀就发生在龙子衿的眼前,叫她如何坐视不理?
“明日我即将归国,我父皇有旨,如果在路上我遇不测,同行所有人都会被斩杀!”楼夙很清楚,这样的圣旨,一定是母妃担心他苦苦请下来的,毕竟,回国之路漫长,途中凶险难测,万一遭遇不测,谁能说得清楚呢!
同行所有人都会被斩杀?也就是说,护送不利,途中如遇不测,大皇子楼缘也不会例外。
“那么,如果要动手,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了!”龙子衿默默说道。
静默很久,龙子衿抬眸,望向楼夙波澜不惊的眼眸,轻轻问道,“楼夙,你想要什么?”
她问得很委婉,其实,她想说的是,皇位,真的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