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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疾行近两个小时,专案组派驻潼关一行抵达后直驱开发区金科凯越大楼。
夏季日长,晚八点天色方黑,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在金科凯越大楼四周已经加了三道封锁,抵达时,闻讯赶来的采访车正和面无表情的特警们通融,他们遭遇冰山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不放行,那些嗅觉灵敏的记者,一看到专案组的,齐齐堵上来了。
范文杰一看,居然是省电视台的,来的比他们都快,他支使着叶天书下车应付,电话交涉之后,给了两个限制采访的,可录像,不访谈,而且暂不播出,等待最后定论。于是两位特权记者,扛着大摄像机,跟着进了现场,
触目而见的现场,饶是见多识广的记者也惊得咦了声,大楼四周加上临街的空地,分了五批,齐刷刷地蹲着数百人,民警正在给他们分发盒饭,精神尚可的还能吃点下去,精神不怎么样的,差不多就该偷偷抹泪,抹着抹着一想被骗走的钱就哭昏了。
记者拍了若干场景才明白,这是一例特大的传销案,不排除蓄意诈骗的可能,被骗的群众现场有六百余人,总金额过千万了。他们听得这么有新闻价值的东西,那带队的,又急急打回电话,让台里去挖掘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潼关行动组总指挥杨士卓、省工商缉私队队长钟世海在门厅和省厅来人会面了,相互介绍,握手寒喧,直上现场。
22层,取证已经近尾声,来的省经侦专业人员,正通过pos机、网银,以及缴获的账目核对资金总额,追踪去向,按照银行t加1的结算规则,这些资金大部分还没有通过省行运管中心转走,省经侦的来人粗略汇报着:
“网银转走的正在追踪去向,pos机收费,目前核对金额为两千四百二十余万元。”
“根据工商缉查提供的消息,这个纬恒商务和新加坡的纬恒投资根本不相关,企业注册、企业代码、甚至验资报告都是假的,上线纬恒p2p,也没有电子注册,仅仅是个网站而已。”
“总金额的核对还需要点时间,他们不是集中收款,还有一部分是私人收款,钱的去向比较乱”
这些都是已知的内容,范文杰,叶天书,骆冠奇明显也没有什么兴趣,三人径自到了标着总经理办的房间门前,侧眼时,墙上还挂着小木指点江山的照片,很可笑的一个画面,也是很可笑的一个骗局,谁可能料到,居然能滚到这么大的雪球。
进门,现场勘察过了,几处都有标识,电脑存储的东西正在提取,这是本案的一个关键节点,可能意味着对一个人定性的问题,叶天书犹豫地看着范主任几眼,老范明白意思,直接道着:“是什么就是什么,该怎么就怎么,不偏不袒,谁也不要有顾虑谁来汇报”
其中一位站出来了,便衣,叶天书道着:“详细点。”
“是长安市刑侦总队技侦支队第四组技术侦察员谢晓波汇报如下,线人发起行动前七分钟,把手里的音像录制设备扔进了洗脸池,浸水后失效在此七分钟的空白时间里,我们无法得知他详细的活动。”技侦员详细汇报着,给来人指出了发现贾芳菲的地方,被缚的胶带、毛巾。
这其中有一个问题,貌似在团伙中位置不低的贾芳菲,在被捕后,无论是办公室还是身上,什么都没有查到,不像其他传销分子,全部家当就差不多都绑在身上,一查一个准,而这个贾芳菲,连手机都被销毁了。
这就是问题的严重性了,如果是销毁证据,那麻烦就大了。
“你去吧。”范文杰打发走了技侦员,看向行动组杨士卓,随口问了句:“杨组长,你怎么看”
“突审开始了,几乎所有人都指认,林木生就是纬恒的总经理,所有事都是他策划的。”杨士卓道。
一听这个指挥员就是个棒槌,这么快审出来的东西就当真了。范文杰没有揭破,叶天书笑了笑,不吭声了,杨指挥员意识到了,他的话锋一转道着:“各位领导,这个人即便不是主谋,也有重大嫌疑,像贾芳菲这么重要个人物,现在是一推二五六,什么也不承认了,就像雇来的临时工一样,挣工资的,您说这么大摊谁信啊。”
“楼上看看去。”范文杰直接打断了,背着手出门,杨士卓前行带着路。
电梯直上两层,这儿的场面更刺激,一群特警重兵包围的背后,是点钞机刚刚清点完毕的现金,五百万多一点,现场搜查后,多了一部分现金,另一桌是银行卡,按着传销人员提供名称标示,足有几千张,也是正在登记。
经历过现场的特警结巴汇报了一番,即便表达能力不怎么样,来人也听得出当时现场的疯狂,台上在疯狂撒钱、台下在疯狂哄抢,然后行动组突袭,包了个饺子,叶天书莫名地回忆起小木那狡黠的脸庞对了,这像他唯恐天下不乱的风格。
其实这是一个相当完美的线人成就,却在最后抹了一笔不和谐的色彩,相比杨士卓认为的藏匿、销毁证据,叶天书倒更相信,是因为两人的私情而促使小木做了这么一个手脚。
“尽快查实涉案资金的总额。”
“是。”
“加快突审,这么证据摆在这儿,我就不信他们不认罪,很难审吗不是传销是什么不是诈骗是什么审不下来,换人上。”
“是”
“人员甄别和遣返,钟队长,您多辛苦下,治安和派出所来的警力,交给你指挥,要尽快、安全、稳妥地把人员遣返,不留后患。”
“放心吧,范主任,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天亮之前就可以完成。”
“对了,杨组长,省台有采访的记者你接待一下,除了涉及案情的东西,其他可以谈谈,毕竟是潼关方面的成就,一定注意措辞。”
“是”
杨士卓兴冲冲去了,出了门厅,各忙各的,记者一追来,杨组长直接接火了,省专案组几位趁隙离开了,叶天书却是心里直捶小鼓,采访是明令禁止的,潼关这棒槌看来根本不识大局,要是让他先露个脸,那等于打上面的脸了。
没错,是范主任不声不响给他下了个绊子,这位政治部出来的领导,看来很不喜欢杨组长,叶天书回头瞧杨士卓已经兴高彩烈地发言了,他心里暗笑着,对老领导的手段,又增几分敬佩。
安排妥当,巡视一圈,车队直驶开发区分局,陕省传销大案的若干骨干人员,全部就近羁押在这里突审,距离现场不到六公里,整个分局已经被重重戒严了,在戒严圈外面,范文杰、叶天书、骆冠奇下车,终于重见追踪这一案月余未归的几位主力了。
连强、马烽火、张狂,快步上来,齐齐向几位敬礼,人瘦了,又黑又瘦,范文杰不知道准备了多少话,一叹气,却是一句也说不上来。
“闲话咱们回头再叙,人呢”叶天书扮这个黑脸了,也只能由他来扮。
“在分局。”连强道。
“究竟怎么回事”叶天书追问着,老马油滑,直摇头道:“我不清楚,我带队抓涂绅豪,刚回来,半路才和他们撞上。”
“你说。”叶天书追问张狂了。
张狂直撇嘴道:“我也不知道啊,从进金科凯越,他和我就分开了,我真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连强,你也是这个口吻”叶天书问。
“那个他和贾芳菲倒是关系不错,不过,我觉得还是给咱们办事的成份大点,顶多就逢场作戏,可是啧。”连强也讷言了,实在说不上话了。
至于问了没有,问了,小木啥也没说,看得出来,这小子铁了心是要包庇贾芳菲。
而这三个小子,也在铁了心包庇那个小子。
骆冠奇笑了,他意外地插了句道着:“线人和嫌疑人产生案情之后的感情,这种事常有,不过想替嫌疑人开脱这种事,倒不多见呵呵,我倒有点喜欢这位线人了。”
“骆处,您就别添乱了,要是查实他真的销毁证据了,那将置我们于何地卸磨杀驴还是兔死狗烹”范文杰看得远,一针见血提出来了,他的角度不一样,有点厌恶这种挟功犯错的人。
这拔人没有急着进去,一方面在梳理案情,一方面在等突审结果,当然,可能都没有讲的顾虑还有一层,现在最棘手的是小木了,没法处理,如果真要查实贾芳菲有重大案情,那小木这个包庇而且销毁证据的,可就真要引火烧身了。
半晌无果,范文杰表态了:“你们别争了,想想,他毕竟是在册的红色线人,口吻该怎么讲,就即便开脱,也应该有开脱的理由,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又是这么大的案子3326,你的经验多,你说呢”
“我没什么说的,反正我觉得不能针对他,他一没着钱,二没犯事,总不能给我们办了这么大事,我再把铐子锁在他手腕上吧”张狂直接道,马上被叶天书斥责了:“你是执法人员,不是江湖好汉,有这么说话的吗”
“叶组长,文明执法,依法办事,本身就是伪命题啊,真文明、真依法,那什么事都办得了,我们查都查不下去。”张狂道,直接把叶天书噎住了,是啊,从精神病院走到今天,就没有文明过,不是阴谋论者,都见不到这个结果。
“哎对了,我想起来了。”连强突然道,他看了张狂一眼,其他人追问时,连强把小木的三个猜想说出来了,一听范文杰愣了,愕然问着:“什么他猜到要对他采取措施看看,我就说了,这小子是故意的,这么严重的问题他都敢犯,是根本目无法纪。”
“等等”骆冠奇插进来了,他好奇问着:“你是说,他猜测钱丢了一部分”
“对,他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主谋溜了。”连强道。
马烽火一听,十万个不相信地反问着:“不能吧怎么越听他越像主谋了,什么都知道了。”
“不不,我倒是认同他的看法,一直没有确定这位老a的究竟是谁,但案情紧迫,我们只能采取倒挂的方法,先撒网,后捡鱼,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么大的组织和策划,那个主犯,绝对不会在现场。”骆冠奇道。
“是不是涂绅豪啊他在三门峡设的中转点,还有在潼关隆发建材市场设的黑窝点,不管从资产,还是活动,都像这桩传销案的策划人对,大部分传销教材,都是他的黑窝点出的。”马烽火道。
这个命题让骆冠奇不敢轻下定论了,像,又不像,又很像,但最终确定的,需要证据、证人、证言,又何那儿出呢
讨论僵持的时候,电话来了,是省专案组直接联系的,范文杰接的,在接听后,一天行动斩获的兴奋一扫而光,他目光黯然地看着骆冠奇,喃喃地说了句:“不幸言中啊刚刚核对的消息,起获账户里,有一批先期进入账户的赃款去向不明,被转走的时候,是今天下午十七时到十九时之间。”
“啊正是咱们行动的时候”叶天书瞠然问。
“我艹了,这到底谁呀在咱们眼皮底下做的案。”连强欲哭无泪了,辛苦一场,大鱼溜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句粗话,还是马烽火赶紧捅捅他,示意他闭上臭嘴。
“别看我。”骆冠奇看了大家一眼,直接提醒着:“找线人,他最有发言权,我是凭经验猜的,如果他也猜到了,我想,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不用讨论了,齐齐上车,通过戒严区,直进分局,一行人直接闯进了分局办公室,这个被用来滞留小木的地方很宽敞,小木依然是那么吊儿郎当的得性,吃着泡面,脚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鼠标,那画面大家都看到了,是最简单的游戏:扫雷。
人进来时候,他面无表情,或者说很倨傲的表情,谁也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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