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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以前，她绝不敢看他的眼神，因为她害怕被吸引，被看穿，被蛊惑。
但是现在的她没有胆怯，看着他的眼睛，除了疏离感还有什么？
他对她是陌生的，他看不见，也把她忘了。
现在的季谨川把她当成了佣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佣人。
她苦苦等待的结果是这样的，那么她认吗？
不认？
又能怎么样，一个人的价值就在于她在别人心里的位置。
显然她完全没有了价值。
都雨去外面找到了工具，将那盏她最喜欢的琉璃灯打扫干净。
“等等！”
都雨刚要走的时候，季谨川突然叫住了她。
都雨不解，因为此时的季谨川和她之前认识的也大不相同。
是的，一个人沉睡了大半年，眼睛突然看不见心情肯定不好，尤其像季谨川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在梦里见过，不过她的气势不够，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季谨川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些影子，大概身型有点类似，不过长什么样依然不知道。
“喂我吃饭。”
喂？
季谨川坐在床上，一点也看不出像个病人，他手脚齐全干嘛用人喂？
也许是因为不习惯，他还不习惯看不见的习惯。
好吧，也许是这样，她不得不这样做。
她怎么会跟一个病人计较，尤其像他这样的病人。
说不清都雨当时的心情，你可以当她犯傻，也可以当她自贱，反正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难道不是吗？
她在庄园已经伺候这么长时间，早已经习惯这种感觉。
她不是佣人，但在她的心里也绝不是女主人。
都雨端起碗，舀了一勺，轻轻的吹着，她熬的粥很香，放了一些百合很是清香。
其实季谨川并不习惯别人喂他，从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独立吃饭。
他为什么要让都雨去喂，是因为要惩罚她。
惩罚？
她做错了什么？
无非是没有称呼他为少爷。
是的，季谨川就是要立这个规矩，他是主子，你是下人。
季谨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她与其他佣人不同，也许是因为他昏迷时一直由她照顾？
都雨端着碗，实话有点烫，刚刚熬好就拿过来的能不烫吗？
“端着！”
都雨还没想要放下，就被他冷冷的训斥了一句。
他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的？
季谨川要不要这样过分，他明显的在针对她。
都雨端着碗不敢放下，直到她将一碗粥全部喂完。
她的手指明显的红了，十指连心此时她觉得有点疼。
这种疼蔓延到心里，她的眼圈泛红。
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没错，但是又好像不是他。
季谨川在混蛋但对她很好，以前在办公室的时候也算照顾她，很多脏活累活从不让她干。
季谨川对她一直有偏爱的，要不然她不会一直记到现在。
她很难想象季谨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事实上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在认识她之后，或者说只对她格外关照。
其实季谨川在第一次见过都雨的时候，对她就有不一样的态度。
他可以跟任何人打情骂俏，但只对她保持尊重。
他很少和她开玩笑，更多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知道她在，也会格外的关注她。
她挺特别的，他很少见到过这样的女孩，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大部分除了看书就是整理自己的事情。
她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大家嘻嘻哈哈谈笑风生的时候，她完全不参与进来。
可是现在，他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是的，他忘了都雨的存在，还有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完全都忘记了，像是上天特意抹去了关于她的记忆，这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唯一一次心动的感觉，现在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他不会再因为是她而格外照顾她，也没了偏爱，所以此时的季谨川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样子。
“你以后留在我这照顾，一刻也不准离开。”
季谨川现在眼睛看不见，确实需要人照顾，但是她并不想是她。
如果说以前对他的照顾，是因为曾经的情分，那么现在就一点情分都没了。
当然，都雨不是季家的佣人，她不领工资的，她是报霍老的恩才来照顾他。
现在他人醒了，她也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
那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季谨川可没有想放她走的意思。
这个下人太没规矩，需要好好调教。
他的恶趣味在作祟，也许这样才不会觉得无聊。
他曾经也整治过一个佣人，那是在他小时候，把一个佣人逼到差点跳楼自杀。
季谨川修理人的手段可真不少，这一点霍老最有发言权。
他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要不然那些人怎么那么怕他，连解主管这样的人，对他都毕恭毕敬。
都雨想要拒绝，但是还没张口就被他堵了回去。
“扶我去洗手间！”
季谨川真是不把她当外人啊？
他自然的伸出胳膊来，让她搀扶。
都雨真的被他这种操作搞懵了，他是有钱人的优越感吗，怎么一言不合就自以为是？
他是不是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为他所用？
都雨还没来的及反驳，就被他拉住了胳膊。
季谨川并不是装的，他也确实看不见，只不过是他能准确的确定她的位置，所以才能抓住她。
她好像不太爱说话，一直都没有听到。
是的，都雨在季谨川面前很少讲话，更多是因为自卑。
她自卑是因为与他的身份悬殊，也不想让自己有一点多余的想法。
都雨就像是一个下人一样，照顾他的吃喝拉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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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季谨川脱下裤子，这时她还没有出去。
都雨听着排尿的声音，真的脸红了一批。
虽然她经常帮他擦洗身子，但是毕竟是在他昏迷的时候。
现在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还脱下裤子小便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季谨川提上裤子，然后转过来扶着她一起回了床上。
这样的路线他要好好习惯习惯，否则这样尴尬的事在所难免。
当然，季谨川也不习惯去厕所的时候，后面站着一个人。
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也十分别扭。
“季少。”
黎梓突然从外面进来，她换去了刚刚的睡衣，穿上了一套香奈儿的高级定制。
她的妆容很精致，跟刚才那个蓬头垢面的她大不相同，
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都雨觉得有点呛，忍不住咳了一声。
“出去，敲门。”
哦哦，黎梓真的是有点迫不及待想表现自己，所以忘了敲门，她死死的瞪了一眼都雨，你得意什么？
这个佣人一直在这个房间，让她觉得碍眼，因为她的长相有点过于好看，虽然素颜但是依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
男人最喜欢这种了，幸好他看不见，否则一定被她勾引了去。
黎梓当然不想失去眼前的一切，既然季谨川忘了以前的事，这次就是她的好机会。
黎梓踩着高跟鞋，重新出去敲敲门又进来，真是幼稚，等到一天拿下季谨川，看谁还敢管她。
都雨眼看着她气呼呼的重新走一次，虽然不甘她的事，不过也觉的有点好笑。
原来季谨川对谁都如此，那么她也不必在意。
“谨川”
黎梓斗胆叫了他一声谨川，其实就是想要与他拉近关系。
谨川？
只有霍老才敢这么叫他。
之前他们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了？
解总管说她是他的未婚妻，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一点都不记得。
她的声音妩媚，却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她身上的味道也让他不熟悉，他当时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季谨川当然想不起来，因为这些都是凭空捏造的。
都雨看着她走过来，当然要避嫌，她想要出去给他们两个人腾地方，眼前做作的女人让她无法忍受。
她收了之前的碗筷，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季谨川完全没有察觉她离开，因为他的脑子全部都用来回忆关于黎梓的事。
当然他的沉默就等于默认，那么“谨川”这个称呼就从一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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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雨出去之后，找到了解总管，当然，她想要离开。
本来她就不是季家的佣人，现在他也醒了，而且有黎梓在照顾，显然她是没用的。
都雨又一次想要退缩，她总是在挣扎中不断的退缩。
如果季谨川一辈子醒不过来，我相信她会照顾他一辈子，无怨无悔的那种。
可是他醒过来了之后，安然无恙只是时间的问题，她又想着离开。
她是雪中送炭绝不锦上添花。
她伺候了季谨川大半年的时间，一点功劳都不要就这样结束，只有爱能解释这一切。
好吧，说爱太过于牵强，但是除了爱真的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那么爱又为什么要放弃，无非是季谨川完全忘记了她。
他们之间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如果时间重启，也许就是上天给予她一次新的选择，再给她一次，她绝不会轻易招惹季谨川。
都雨敲了敲书房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解总管的声音，都雨推开门进去。
什么时候看见他，都是衣衫革履的样子，他好像正在打电话，看见都雨进来，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先等一会。
应该是给季家汇报季谨川的事情，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
“好，我知道了。”
解总管挂了电话，然后看了看都雨。
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不慌不忙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找我？”
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都雨双手接过但是一直没有喝。
“解总管，我想回国。”
她的声音很轻，一直以来这个丫头都是这个样子，安安静静的倒是很让人喜欢。
最开始他并不看好她，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说要离开是迟早的事，毕竟她又不是季家请过来的佣人。
照顾季谨川是当时他的一个临时想法，如果她要走，那么就是随时的事。
其实他以为都雨坚持不了几天，毕竟谁愿意做这些枯燥乏味的事情，没想到一直等到季谨川醒过来她才想要离开。
他有点不明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离开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
按理说她要等季家奖励些什么才算功德圆满。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你想要的只是金钱上面的，而她却不在乎那些。
这些人永远都不懂都雨，也没有必要让他们懂。
“少爷刚刚醒，眼睛还没有恢复，要不然…..”
他是试图挽留一下她，至于她想走不走都取决于她自己。
“他的视力是早晚的事，我在这这么长时间，有点想家了。”
是的，都雨一走这么长时间，和都俊和夏末都几乎断了联系。
她突然想到了他们，所以回去是她现在想要做的。
当然，季家从不缺人，也从不缺一个佣人，她能做的事有的是人可以做，所以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好吧，你想什么时候走，我给你安排。”
解总管当然是没有理由留一个下人，哦，在他的眼里这些人都是下人。
“明天。”
越早越好，要不然她会舍不得季谨川，趁他还不认识她快点离开。
解总管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其实安排人都是他的份内之事，他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请示。
都雨出去了，他看着她的背影好像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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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雨回了房间，从季谨川的房间路过的时候，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她想是应该睡了，她也要回去收拾行李，明天要离开了，终于结束这漫长的等待。
她的房间还是最开始的样子，她甚至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来到这里她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季谨川那里，从早到晚只有睡觉才回来。
这个房间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也没有一丝留恋的感觉。
不过那里…..
都雨站在阳台能看到季谨川的房间，那里的一切她都有留恋，有回忆。
她收拾好行李，本来也没什么，这么长时间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从来没有出去过，这个庄园她甚至都没有好好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