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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一直未醒,如翠也有些担心,不过第二天时,呼吸倒是平稳了些,大夫说这是好事,证明她撑过去了,不过还很危险,须得小心看护,至于她会什么时候醒,这就难说了。
大夫说,小孩原本就身体瘦弱,营养不良,身上还可以看出有虐待的痕迹,不知有多少陈年暗旧,这次受伤过重,使得身体一下了仿佛掏空了,虚弱无比,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如翠听罢,便知道小孩的父母被强盗杀害后,后来的生活是十分艰难的,顿时对她又怜惜了几分。
因为小孩的伤,他们在宁城停留了两天。两天时间如翠留在客栈里照顾受伤的小孩,温良到官府里走动了几次,很快便听说荣光寺附近的山贼全部被官兵围剿了,荣华寺附近的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觉得今年会过个好年。与百姓的欢欣相反的是荣光寺附近乡镇的那些与强盗勾结过的地方官,估计这个年会过得十分恐慌。
小孩还没有醒,温良看着还有几天时间就到除夕了,与原来预计的时间拖沓了很多,而且从宁城到平津的路还有两天的路程呢,温良不免有些急,并不乐意他与如翠姑娘成亲的第一个年是在路上过,而且他也想带如翠姑娘回外祖母家给他们瞧瞧。
温良思索了会儿,便去问了大夫小孩现在的身体状况可否上路。大夫也知道他们是要回平津省亲,沉吟了下,便告诉他们,只要路上不颠簸小心不让病人再发烧,那么还是可以的。另外要说的是,小孩一直昏昏沉沉的未醒过来,温良他们都有些担心,想到平津去广聘名医为他治疗。宁城只是个小城市,大夫的医术比不得平津,只希望到了平津后,能尽快医好小孩,她一天未恢复神智,一天就未脱离危险。
得了大夫的话,温良便让人去收拾了一辆更舒服的马车,车上垫了很多柔软的棉絮及毛皮褥子,务必让她舒舒服服地到平津。
正在他们收拾准备出发时,却未料到久候不到他们的谭家人竟然亲自来到宁城接他们了。
平津谭家派来的人是谭寄川,谭家现在的长房的嫡长子,也是现在谭家年轻一辈排行最年长的子孙,温良要叫声大表哥的人。
“大表哥,你怎么来了?”温良显得非常吃惊。
此时他们的马车停在客栈前,正准备出发呢,谁知道谭寄川会带着谭家的家丁突然出现。若不是温良记忆出众,怕也是认不得这个已有好几年不见的大表哥了,特别是这位表哥的变化太大了。
温良有些认不得人,但谭寄川却是对这位表弟记忆深刻的。用谭家人的说法,长得这般像姑姑的表弟貌绝天下,风流出众,夺人眼球,惹得小姑娘们不顾矜持地为他打架,让他们记忆深刻着。而且也因为温良似极他母亲的容颜,成为了谭家老祖宗的心肝宝贝,年年都盼着他回来。
而温良此次会借着养病带如翠姑娘回平津过年,一是要避开京中的流言,二是厌烦了镇国公府逼他休妻纳妾的强势行为,二是听闻外祖母前阵子大病一场,在病床上一直念着他的名字,让他心中发酸,颇为想念。温良也知道自己身为温家子孙,却在年前跑到母族过年的行为极为不妥,不管他的理由用得多冠冕堂皇,皆会让人垢病。可是他做事素来荒诞,觉得也不缺这么件荒唐事了。
“子修,好久不见了,你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如此貌美。大表哥心里不厚道地调侃着,然后说道:“按你信上所说的,原本你们应该两天前就到平津了,但一直未见你们的踪影,老祖宗担心得不行,大伙便让我过来瞧瞧了。”
温良听罢愧疚不已,原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方隐瞒了遇到强盗的事情,加上小孩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让夫妻俩都有些手忙脚乱,便忘记了让人先传个信儿到谭家。
接着如翠也过来见礼,顺便与大表哥见个脸面。谭家大表哥是个稳重的男人,生得一脸憨厚相,但却不是真的憨厚,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应对得体,给人一种大家族弟子的风范。
对于这位表弟妹,谭寄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也客气地回了个礼,脸上挂着笑容,让人猜不出心中的想法。如翠姑娘知道谭家表哥审度的目光,这种目光比镇国公府那种鄙夷的好多了,所以笑盈盈地应对,进退得体,倒让谭家表哥好生意外。原本以为一个丫环出身的女子,会有些小家子气,倒未想到会如此的淡定。
温良自然看出大表哥的惊讶,心中暗笑,他家丫环对谁都很淡定。
接下来的路上,多了位表哥陪行,添加了几分热闹。
如翠和两个丫环在马车里照顾着受伤的小孩,温良与谭寄川一起骑马前行,路上将他们行程滞后的原因同他说了。谭寄川初时听到他们在荣光寺遇到强盗真是担心不已,听完表弟说寺里设陷阱、半夜激战与强盗作战又觉得惊心动魄,最后听闻了那车里受伤的小孩救人的义举,也是嘘唏不已。
若是直接骑马奔驰,从宁城到平津一天时间都不用,但现在车上多了个伤患,所以行程拖得极慢。
一天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小镇,在镇中打尖。
温良将仍昏迷中的小孩抱到客栈的床上后,马上让人将镇里的大夫过来给小孩瞧瞧,因为小孩又开始发烧了。
如翠眉宇间有些忧虑,大夫的说法与宁城的一样,只要小孩还未醒,便没有脱离危险。
等大夫诊治完小孩后,如翠又让大夫去给温良瞧瞧。
“子修的病还没好?”谭寄川有点愣愣的。
如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好了,不过夫君原本就大病一场,这十多天急着赶路没有好好调养,加上这几天遇到太多事情,我担心他受不住。”然后用一种“温大人您真可怜又瘦了一圈显得更娇贵”的眼神瞅着某位被茶呛到正连连咳嗽的温某人。
谭寄川的表情更奇怪了,然后古怪地看了如翠姑娘一眼,在她带着丫环去厨房煎药顺利安排温良的吃食时,谭家表哥忍不住凑到他表弟身边,小声地感慨道:“子修啊,这位表弟妹似乎很好骗呢。”这种简单的性子,怎么镇得住镇国公府里的那些奸滑又强势的人呢?
瞧,都被狐狸一般的温某人骗得团团转,竟然还认为能在大冬天的骑了半天的马没有丝毫问题的某人还很病弱。
温良咳嗽了一声,很纯良地说道:“大表哥,她只是对我的事上心了点儿,其他时候……挺好的。”应该说是挺憋屈人的。
谭寄川虽然听出他的言意之外,但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表弟妹绝对有过人之处,不然不会让狐狸一样狡猾狡猾的表弟赶在所有人面前将婚事定了。
在小镇里歇息一晚,第二天傍晚,他们准时抵达了平津。
平津是个颇具历史韵味的古城,也是大楚国境中部地区最大的城市,虽然天寒地冻的,但街上的人不少,也因已是大年二十八了,所以到城里采买年货的人不少。
谭家位于平津城的城东一条幽静的巷子,朱色的大门,门前有两尊巨大的石狻猊,不远处是一棵粗壮的老树,树上的叶子虽然掉了不少,但仍是十分青翠。
大门开着,有几个小厮候在那里,见到一队车马行来,小厮认出最前面骑在马上的大少爷,纷纷露出喜悦的表情,已有机灵的小厮赶紧跑回府里去同老爷夫人们报告大少爷带着表少爷一起回来了。
温良抬头看向谭府,他对这里的感情是极深的,连出生的镇国公府也比不上,生命中极难熬的一段日子也是在这里渡过的。可以说镇国公府给他的若只有痛苦,那么谭家带给他的便是家人一样的温暖感觉,虽然他知道这些皆是缘于母亲的关系。
温良深吸了口气,和谭寄川一起翻身下马。
刚下马便见到谭家大老爷带着两个兄弟出来,后头还有几个女眷匆忙跟着,皆是一脸喜悦地看着他。
“大舅父、二舅父、三舅父,子修回来了。”温良上前给几位长辈见礼,然后含笑地一一问候后头的女眷。
虽然一路风尘仆仆,面有疲色,但有些人就是天生丽质,让人见之难忘。众人看到如此俊美无瑕的男子,虽然几年未见,可不是与记忆一般俊美天成,想让人忘也忘不掉,莫说是女人,就连男人有时候看久了也会忍不住心悸,特别是他微笑着与人问候时,没有人能逃脱他的风华魅力。
所以男人们还没反应,女眷们已经忍不住挤过来,纷纷摆着长辈的架子一把将男子拉过来,一脸哽咽感动地开始连珠炮一般地询问他几年的生活,然后纷纷一脸心疼地说他受苦了之类的,使得那群大老爷们原本的话堵住喉咙里,只能干瞪着眼。
这情况直到如翠姑娘下了马车,有人注意到她后,马上有人出声了。
“良哥儿的媳妇呢?”大舅母笑问道:“良哥儿可是咱们看大的,娶媳妇时由于路途遥远,咱们未能去喝上杯喜酒,也不能见着良哥儿媳妇。”声音里有着遗憾。
温良趁机从热情的女性长辈中挣脱开来,赶紧过去将他媳妇带过来,让她给长辈一一见礼。
“好了,良哥儿平安回来了,天气寒冷,老祖宗还等着呢,先进去吧。”谭家大老爷说道。
大老爷的话极有威严,众人皆听话地应了声。
温良却没有忘记未来的义女,赶紧说道:“大舅父,车上还有个受伤的孩子,麻烦您请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来给她瞧瞧。”
几人一听还有伤患皆是吃了一惊,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谭大老爷反应极快,马上吩咐家丁去请城中顺安堂的大夫到府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