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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警官拇指以及食指摸索着下巴刺刺的胡渣，对着木质天花板凝视了十五秒，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你确认有办法爬上天花板？”
事实上，我不确定。
外观观察，这些木板虽然破旧，沾满大量细菌灰尘，但不像是能轻而易举的卸下来，除非是用铁锤砸出个窟窿，那也需要一段时间。
我抬眼看着木块缝隙中那露出衣服一角的布料，如果不认真仔细察觉，确实很难发现，想了几秒，还是决定搬着装满石块的木箱，堆在墙壁旁，其次说道：“先检查一下天花板有没有问题，如果行不通便算了。”
张警官打住拇指的举动，眉目间流露出一种犹豫，似乎觉得我的举动多此一举，又别过头认真观察我所指出的那块服饰布料，半晌，终究还是搬来一个木箱：“就信你一回。”
木箱很大，里面松懈的沙粒跟石块紧紧挨着，重量相当于一袋小米左右，搬动时偶尔可听见沙粒与石块在木箱内颠颠倒倒的声音。
起先我不清楚为何这窄小的房间内会存放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完全是占用空间，但此时此刻，不得不说的确派上用场。
张警官跟我谈及过，他年轻时当过几年兵，曾讨过苦力活，即使现在一旦休闲时，也会去健身房锻炼，力气自然不差。
等我费劲把两大木箱挪过墙边时，他已经把剩余的木箱都搭成阶梯状。
他有些顾虑的踩了一脚，尝试木箱够不够坚固，似乎没有预料中会塌陷下去，才小心翼翼借助木箱一步步攀爬。
我站在木箱左侧等候，抬头时已经看不清楚他面部表情，只见他伸出食指与中指微微弯曲，敲了敲额头顶端的木板，朝我摇摇头：“似乎木板钉得很坚固。”
“再敲一下，使点劲看看。”
他眉头上挑，翻了个白眼，带有嘲讽般的眼神看着我，紧跟其次拿着手里的铁锤微微敲着木板的缝隙。
骤然间，响起一丝吱呀，像是木板摇动的声音，伴随声响的还有许些沙粒，纷纷从缝隙中脱落下来。
张警官立刻把乱蓬蓬头发上的沙粒拍去，疑惑垂下头问向我：“你听到声音没？”
我平静点点头，查看木板间缝隙中一丝丝裂缝，抬眼道：“尝试着能否推开？”
他绕绕后脑勺的乱发，明显对我的话半信半疑，动作僵硬保持匀速的抬起左臂，手臂呈举姿，手掌按木板表面，尝试用力往上推。
突然间，木板一阵咯吱作响，张警官整个身子不由一怔，立刻咬牙用两只手撑开木板。
伴随缝隙越来越大，木板终于被推翻，露出能容纳一个人大小的空间，里面很漆黑，但不意味着彻底看不清。
张警官困惑瞪了我一眼：“我靠，真被你小子蒙中了！”
我面色很平静，并没什么讶然，不解的是，天花板为何要选择用木材搭建？
如果单纯的说为了美观，我自然不相信，房屋内的建筑风格都是普通平楼内的模样，不论墙壁还是地板，均是用泥石砌成，唯独顶端的天花板采取木板的方式。
在我琢磨问题时，张警官已经爬入那块洞孔内，不晓得在天花板内发现什么，只能听到额头上端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所幸这种情况不长久，持续了约莫三十秒，他稍微把头探出来，神情格外严肃看着我，沉默一会道：“我找到你说的东西了。”
我眉头微蹙，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
“尸体。”
“尸体……”
……
……
“死者是名女性的几率比较大……”
“从服饰看，不像是近几年女性打扮穿着的风格，面料为棉布，纯棉。”
“致命伤是死者头颅和身体分开。”
“尸体先送去法医那边等更详细的报告吧，我们在这里怎么猜测都是白费时间，眼下第一件事是调查受害者的名字，家庭情况，亲戚朋友……”
“目前线索还是太少，尽快查明出这间工场曾经是否发生过什么大事，你们俩负责询问附近的居民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以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是。”
我依偎在房间门外的墙壁，木纳看向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几名警官，以及地上那具……尸体。
说尸体，总觉得怪异，倒不如直接说一具骸骨。
对于受害者性别的问题，我认同之前一名警官的推测——应该是女性。
至于死亡时间，恐怕有好几年了。
眼前这具尸骨身着一件棉质的外衣，外衣绣着红绿线条交错的四方格，给人一种艳丽刺眼的感觉，应该是好几年前流行的衣服款式，至少如今没什么女性喜欢穿这种色调搭配难看的服装。
尸体的头骨则滚在一旁，与身体分开，边缘有不大明显的凹陷痕迹，许是被凶手用钝器所击伤过，头骨内部则是攀爬着一些象牙白的细虫，格外恶心，我没太仔细的去观察，因为它已经被披上了白布，裹成一般球形大小。
值得一提的是，尸骨的右臂找遍了整个天花板内都找不到。有人推断，会不会丢弃在工场的某一处，或是抛弃在这附近，不论那种结果，都是警方的事情，我想应该与我无关了。
张警官面色称不上好看，由房间内走出来，深深吐了一口气，匆忙掏出香烟咬在嘴里，看着我道：“我开始觉得这间工场有点儿邪门。”
我抚摸着太阳穴，没有回应。此刻脑子里一片紊乱，回想起之前短短十几个小时的经历，我目前能确认这是我十八年来过得最倒霉的一日，早知如此昨夜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现在一闭上眼睛，脑子尽是吴晨带有血渍的脸和那具推测为女性的尸骨，十分不好受。
我稍稍睁开眼睛，取出诺基亚看一眼，已经是早晨十点十二分了。
由昨夜凌晨折腾到现在，使得我看任何景慕都带有一种朦胧迷糊的感觉，我微微张开嘴道：“麻烦扔根香烟给我。”
张警官看着我的模样，傻傻一笑，扔了根芙蓉王在我衣领中，说道：“走吧。”
我郁闷问道：“去哪？”
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胳膊搭在我肩膀上道：“送你回家。”
我沉默注视烟丝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燃烧，直到抽完这根香烟，缓缓挺起腰板，往工场外的大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