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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们说过,纪业同志诈死是为了谋反,至于他为什么不活着自己指挥纪家军,大概是因为
他不想自己被糟老头子虐!!
武王伐纣,抓住了文王被拘的借口,纪家军要名正言顺地起事,也必须在纪氏被糟老头子虐得差不多之后。
戏本里常有类似的情节:主角本性良善,只因配角一再逼迫,才会怒而黑化,纵使满手血污,也得世人称颂。
或许谁都需要一个黑化的理由,才能以此为借口,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所谓黑化,只是认清了自己。
纪业同志万万没想到,他那没出息的小女儿受虐至今,非但没有黑化,反而抑郁成疾。
纪飞鱼也没有办法。纪业同志用一封信稳住她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原本一切指令都由宫女黄芪传达,可如今她身在宫外,黄芪不便出宫,纪业居然也不另派个人来接头。
这只能说明一点——
她身边已经有了纪业的人。
此人与谋士黄芪不同,目的只在监视。换句话说,美人计失效之后,纪业已经不在乎小女儿如何蹦哒,他另有打算。
纪业将题目与答案都告诉了她,偏偏忘了给她答题的笔,她之所以依然感到迷雾重重,只因他的大部分部署,都将她排除在外。
或许她本身就是那支笔,说得更难听些,是垫脚石。
试问,碰到这种坑女儿的爹,她又怎能不抑郁?
按照纪业同志挑拨离间的路子,此番刑部失火极有可能是他的手笔,于是飞鱼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万一查出他没死,岂非引火烧身?
这就是纪业同志的辖制:他知道小女儿舍不得哥哥们做他的棋子,却也不会蠢到相信糟老头子。
飞鱼虽然不相信糟老头子,同样担心自家老头子脑子一热,把她跟五哥哥一起牺牲了。
好在查证此案,平跃也有份参与。
拂林王身为三司判官,本着举贤不避亲的原则,向陛下举荐宁朔将军为三司监官。陛下也认为平跃很有当名侦探的潜质,却遭到了朝臣的阻拦——他们嘴上说着判官监官不宜互通声气,实则还在记恨拂林王查出了国子监的猫腻。
平跃并不强辩,一脸岁月静好,在这熙攘朝堂之上,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陛下又一次成功地培育出一朵白莲花,自然又一次坚定地充当了护花使者,力排众议任命下去。
太子殿下站在了陛下这边。
唔,可能是白莲惜白莲。
总之新鲜出炉的白莲花宁朔将军,不负陛下对他的厚望,在案发现场被烧得面目全非、三司几乎要现编故事的情况下,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
并且,他是暗中上报陛下的。
毕竟我们宁朔将军,是立志要做陛下专属白莲花的男人啊!!
陛下很是欣慰:多么有眼力见、多么有前途的小伙子啊!!
刑部失火案存在以下疑点:其一,只有关押纪姓案犯的牢间起火,这些牢间各自分散,在几处地方同时纵火难度极大;其二,火起夜半,纵然看守懈怠,也不可能发现火情这么晚,连尸骨都烧成了灰;其三,即便牢中有内应,要置人于死地方法多样,为何偏偏选择了纵火?
最后一个问题陛下知道答案——背黑锅他已经非常习惯,关键是查出甩锅的人。
平跃抿了抿唇,呈上两件物证:一件是一截漆黑斑驳的指骨,一件是一堆灰白的衣料粉末。
尸骨成灰、证据湮灭,仵作无法从中获取有效信息,平跃不信这个邪,每每趴在骨灰边上观察到深夜,终于被他发现一截指骨,黑夜中隐约可见其上血色的光点。
他一下子联想到国子监钟楼捉鬼那夜的血点。
至于那堆从骨灰中区分出来的衣料粉末——
“焦味很淡,细闻有一股异香。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陛下拧起了眉:“问过你四叔没有。”
平跃恭谦一礼:“全凭陛下定夺。”
陛下联想前因后果,对靳永的怀疑达到了顶峰,继而他很快想到:如果靳永是挑拨离间的罪魁祸首,那么他派靳永监视小孽障,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陛下即刻传旨巡防营,目标东街棺材铺。
飞鱼早已告知平跃,此案极有可能是她爹作祟,当线索指向靳老师时,他同样坦诚于她,嘱咐她近日莫要出门。
然而这条鱼有时候并不听话,作为她的饲养员,理当防着她调皮。
陛下想着英雄救美,便撇下了宁朔将军,独自率领巡防营前往,孰料平跃前脚出宫,后脚就换上便装,同样抵达目的地。
飞鱼确实碰到了点麻烦。
今天她本来不打算出门,谁知子雾非要去棺材铺参观,她顿时霸总上身,要带萝莉看一看她打下来的江山。
谁知参观了没多久,她光顾着找感觉,就把萝莉弄丢了==。
再见到萝莉时,她被一只自杀者挟持着,自杀者当着所有顾客的面,要带萝莉一起跳忘川。
女主:神经病啊!!
飞鱼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召集一帮抑郁症患者,虽然给棺材铺带来了生意,却也忽略了很多问题。比如——
抑郁症患者除了会想自杀,还会想报复社会。
大部分自杀者说出伤心往事、得到大众同情之后,都会心理正常一些,但同样存在那么一小部分,他们一门心思地想找麻烦。
比如这只神经病,他早年间丢了一个女儿,便坚持认为随手抓到的这只就是,并且振振有词:“定是上天看我阳寿无多,才让我见女儿最后一面!!”
子雾嚎啕大哭:“飞飞救我!!我不会游泳!!”
神经病居然还记得安慰她:“宝宝别怕,爹爹陪你,一会儿就过去了,不疼的,熬一熬。”
飞鱼试图讲道理:“这位大哥,这是我的娃,不是你的娃,你要死自己慢慢死去,娃还小,经不起吓。”
大哥掏出一把刀,指着她嗤笑:“你多大岁数,能生出她?”
飞鱼:“”
千雀凑在她耳边道:“脑子还挺清楚。”
对于装疯人士,飞鱼就不跟他客气了。她断喝一声、霸气侧漏:“这位仁兄,不管你图啥,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放开我的娃!!”
仁兄果然是来砸场子的。趁着顾客还在看热闹,他扬声道:“诸位,这位掌柜口口声声说她抑郁,这会儿却耀武扬威,你们都被她骗了!!”
众人议论纷纷,眼神渐露鄙夷。
仁兄站在奈何桥上独孤求败,掌柜站在奈何桥下浑身发抖,双目相接之时,一个云淡风轻,一个咬牙切齿:“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仁兄一刀横在子雾脖子上,笑得尤为恶劣:“掌柜,您该说忘川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掌柜伸出一只尔康手,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迈着小碎步靠近桥面:“大哥,大哥,有话可以好好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你就说咱俩有什么仇怨,我以我爹在天之灵发誓,一定给你解决。”
仁兄又掏出一把刀,随手丢过来:“很简单,你抑郁了这么久,该自杀自杀,别活得这么累。”
飞鱼慢慢捡起了那把刀,子雾哭得稀里哗啦,跟所有小言女主一样说不要。
女主面对人生中的第一次英雄救美,心情很是复杂。通过对比她发现,相比抑郁人设,她还是更喜欢霸总,且为此陷入形而上的窠臼,竟然真想救回这个没啥关系的萝莉。
心一横她横刀于颈,笑着跟仁兄确认:“我自杀你就能放了她?”
仁兄也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怔忪间松了挟制子雾的力道,只听破空一声娇笑,有人劈手夺了那柄尖刀,仁兄与之缠斗起来,随手将子雾推下了桥。
陛下赶到之时,深觉人生玄幻,算上今天这一次,这条鱼已经当着他的面跳了三次河,前两次为了救她自己,这一次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的侍女用披风将一大一小两只落汤鸡包得严丝合缝,他实在很难有什么绮思,目光却渐趋复杂。
巡防营迅速清场、加入战斗,那位仁兄最终不敌,彻底败下阵来。
先前与他打斗之人早已退到掌柜身边,那是一个侍从打扮的青年,陛下掌了掌眼,认为相貌配不上武功,气度亦不出众。
大约是护卫之类的人物。
仁兄被当场扒了面皮,露出一张秀逸如仙的脸——赫然是京郊飞云观的知观,明尘子。
暗中观察的平跃眯起双眼。
明尘子出身道门,此刻却唱起佛禅:“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双手合十姿态虔诚地唤陛下一声——
“太子殿下。”
陛下讽刺一笑,不知是讽己,还是讽人。